楚瑾回到炎王府的时候，心情有些闷闷的。
明明证据确凿，可还是定不了罪，更可气的是，居然有王府的马车去接陈大夫。
陈大夫的后台很明显就在王府了。
走着走着，竟不自觉地走到了月雅苑。
哀怨地叹了口气，楚瑾转过身，房间门却是开了。
楚瑾回过头，霍湛就站在屋檐下。
他的脸，依旧那么好看，但也同样冰冷，一双如狼的眼眸透着危险。
“你的青兰死了，就不难受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瑾都有些后悔了，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怎么会难受？
就算当年爱惨了青兰，但时过境迁，他身边有那么多莺莺燕燕，一晃眼的，就新人换旧人了。
“随本王来。”
霍湛迈开大长腿，身上寒气逼人。
楚瑾发誓，要不是在人屋檐下，她绝对不会和霍湛走那么近。
太冷了！
就像前面有一块行走的冰坨子。
走到书房，楚瑾刚刚进屋子，身后的门就自己关上了，吓得她差点没跳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捂住自己的脖子。
被人掐住脖子的记忆太过深刻！
霍湛不悦地皱了下眉，坐下来，敲了敲了桌子：“自己看。”
楚瑾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但一双圆乎乎的眼睛透着警惕，在这儿吃过的亏，她一辈子都记得。
“怕本王？”
捂着脖子的动作，可真……怂。
楚瑾瞄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账簿，笑嘻嘻地说道：“哪有，只是王爷位高权重，我这等小蝼蚁还是不要靠的太近。”
“说人话。”
“额……”
霍湛懒得和楚瑾废话，径自道：“这是青兰被杀的原因。”
“恩？！”
楚瑾猛地抬起头，也顾不得捂着自己脖子了，双手将霍湛面前的账簿拿过来，一页页地翻开，却是大惊失色。
“你早就知道？”楚瑾望着霍湛，“你早就知道青兰会死，你为什么不劝……”
“劝胡嬷嬷手下留情？”
“她是你奶娘，你明明可以劝她的。”
“本王为何要劝？”
“青兰是你的三夫人，是伺候过你的女人。”
“那就代表，她可以中饱私囊？”
霍湛睨着楚瑾，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这红木做的桌子：“五年时间，贪了百万余两，胃口大开。”
“那也不能处以私刑，至少要……”
“和你一样，闹到官府去？要不是有晖云，你现在早就被丢乱葬岗了，还能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
随眼一抬，却是看到楚瑾倔强的地仰起脖子，白皙的脖子因为刚刚用力捂住而有了红痕，霍湛喉结滚了滚，竟然生出想咬下去的冲动。
许久都没有想咬人的冲动了。
“可……”
“滚出去。”
霍湛握紧了拳头，因为克制，额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楚瑾：“……”明明是你让我来的！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祁羽。”
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楚瑾已经被推门而入的祁羽给拽着出了书房。
“诶诶诶，你放开我，我要和他理论，这人有病呀！”
“王妃，午膳要吃些什么，属下去让厨房做。”
“吃什么吃！我还没有和他说完，他一个夫人都死了，还这么气定神闲地折腾人，至于么！”
“今天有王妃最喜欢的香酥虾球哟。”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你家王爷就是个神经病！”
楚瑾狠狠地推开拽着她的祁羽，转身极其愤怒地踩在雪地上，就像碾压在霍湛的俊脸上似得，气得头顶就快冒烟了。
祁羽嘴角抽了抽，王妃胆子又肥了，居然在惹怒了王爷被撵出书房后，还敢说王爷是神经病。
好头疼，好忧伤。
一进翠园的门，大黄狗就乖巧地摇着尾巴奔了过来。
“艾玛，铲屎的，你可终于回来了。”
“……”
“铲屎的，你心情不是很好嘞。”
“有一点点。”
楚瑾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乖巧地蹭了蹭楚瑾的腰，识趣闭上了嘴巴。
晖云站在廊下，屋子里面已经有饭菜的香味传来了。
“王妃，用膳了。”
“不想吃。”楚瑾翻了个白眼，霍湛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妃在为三夫人的死而愤怒。属下不明白，三夫人想置王妃于死地，王妃又何须为她的人而愤怒？”
“你觉得我是为青兰的死而愤怒？”
“不然？”
“青兰死不死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她死了，我在王府的路也许还会好走一些。”
“如此，为何王妃还要闷闷不乐？”
楚瑾深吸了一口气：“有第一个青兰，就会有第二个青兰，就像有第一个暴毙的王妃，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我是第六个。”
“王妃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楚瑾反问，对自己的处境分外有心，“在王府，最大的靠山是你那禽兽不如的王爷，但对于自己宠幸多年的女子，他都可以无动于衷，我又凭什么不一样？”
更何况，她还是替嫁女。
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个炎王府简直是地狱。
晖云做了个请的动作：“王妃，外面冷，屋子里面说。”
楚瑾看着头顶的一片蓝天，雪已经停了许久了，天空很美，可她却很害怕。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害怕。
她怕有一日，不知不觉地就死了，再也睁不开双眼。
她还没有活够。
“王妃。”
楚瑾叹了口气，就算离开炎王府这个地狱，那外面还在等着她的纪家，又是什么？
进退维谷，她只能择其一。
屋子里面早就准备好了暖炉，进了屋子之后，巧儿就来伺候楚瑾将外面的大氅给脱了，刚刚挂在木施上，晖云就道：“都出去吧。”
巧儿看了一眼楚瑾，楚瑾轻轻地点了下头，她才出去。
“属下知道王妃在担心什么，但王妃可有想过，三夫人贪的那些银子有多少？五年贪了百万余两，那是王爷十万铁狼军军饷，不杀三夫人，难以泄恨。”
“为什么不能公诸于众呢？”
“若然公诸于众，这笔钱就会落入皇上的手里，对于王爷来说活，也是损失，好歹也有百万余两。”
楚瑾这个时候才算明白了，何意霍湛就算再不满意胡嬷嬷在王府作威作福，但都不动她的原因了。
胡嬷嬷是一把刀子。
杀人放火的刀子。
“你刚刚说青兰贪了多少？”
对数字并不敏感的楚瑾忽然回过神来。
“百万余两。”
她这个价值两百块的王妃月钱是三钱，十个三钱等于三两……
也就是说，青兰在五年的时间贪了……
“6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