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琛眸光深邃,一眼扫过去,微顿片刻后,端着杯水走过去,“喝。”
不敢再强迫她吃东西,怕她再次会吐出来。
苏子初没抬头,只是道,“不渴。”
“不渴也得喝?这杯水喝完,你可以继续跪着,我不拦你,否则,将你弄晕,或者用嘴对嘴喂水的方式,我都很在行。”霍亦琛挑眉,冷声道。
“霍亦琛,这是在我奶奶的灵堂上。”
终于,苏子初有了反应,定定地看着他。
“那又怎么样,我霍亦琛想做什么事,需要看场合?”
言语间,他颀长身躯一弯,薄唇喝了口水,腰身向着她逼近。
就在两人的脸庞就要快贴上时,苏子初胸口起伏,直接劈手夺过水杯,一饮而尽,“行了吧?”
“嗯。”霍亦琛满意点头。
院子里,熙熙攘攘,前来吊唁的人不少,亲戚,朋友,也特地请了办白事的乐队。
李婶走进来,心疼地看着苏子初;“你还是睡一会儿吧,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谢谢李婶,我不累。”
苏子初淡漠而礼貌地道谢。
“你可不能倒,你奶奶最喜欢心疼的就是你,甚至在去世前的那几天,还一直在给你准备嫁妆。”
“嫁妆?”
“是啊,从京城一回来,她就去了我家,说你嫁人的时候她没醒,还昏迷着,不知道你妈有没有给你准备,整天拉着我们一起给你缝被子,弄鞋垫,还有十字绣,年纪大,眼睛都花了,看不清,做的也慢,谁能知道,她竟然还有病,瞒着我们,一点都没透露。”
边说,李婶边抹着眼泪,“真是应了一句话,世事无常,等你奶奶事忙完后,你去我家里把她给你准备的东西拿走。”
眼眶又酸又胀,总有眼泪想往下掉,她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
下午,霍亦琛端了一碗粥,“粥喝了。”
她不肯。
“想让我喂?”霍亦琛声音落在她头顶,下一秒,含了一口粥,俯身,对着她的嘴。
猛地伸出手,苏子初一把推开他,胸口起伏。
“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要么自己乖乖喝完这碗粥,继续守灵,或者被我抱回房间,绑在床上,强硬的喂。”霍亦琛瞪着她,衬衣上洒满粥,也不生气,语气张狂地威胁。
端过碗,她强迫自己吃着,因为没有食欲,感觉如同在嚼木头,麻木机械。
霍亦琛没有离开,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似是在监工。
吐了吃,吃了吐,一碗粥,有半碗吐在地上,只有一少半进了肚子里。
即使这样,霍亦琛已经非常满意。
今天下葬,今晚是最后一晚守灵,不会阻拦她。
翌日。
中午。
十二点,要定棺,不少村里的人帮忙,将苏爱兰从冰棺里要移到棺材里。
苏子初面色平静,不哭不闹,给里面放了苏爱兰平时最喜欢的东西,在她冰冷僵硬的脸上摸了又摸。
要钉棺材板的那一刻,苏子初情绪彻底崩溃了,推搡着,不让所有人上前,
一群人不敢动她,视线落在霍亦琛身上。
他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长腿抬起,大步流星走过去,大手落在她腰间,攥进怀里。
趁着这功夫间,连忙定棺,抬向坟地。
眼看棺材要入土,苏子初感觉一下子空了,精气神都被抽走。
她哭的撕心裂肺,两手扒着棺材。
霍亦琛抱住她发冷又死命挣扎的身体,紧紧搂住,任由她手脚并用,连踢带踹,“霍亦琛你放开我,放开我!”
终于,黄土掩埋了棺材。
……
浑身虚脱的苏子初是被霍亦琛抱回来的。
看到空荡荡的灵堂,苏子初目光呆滞,心脏一阵一阵颤动,收缩,泛疼。
将她放回床上,霍亦琛声音低沉,“睡觉。”
苏子初不说话,就那样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霍亦琛倒了杯温水,不动声色将白色安眠药丢进去,随后转身,“把水喝了。”
怔怔的抬起头,苏子初一脸麻木地看着他。
见状,霍亦琛俯身。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苏子初迅速夺过水杯,一口喝光。
这次,倒是有很大进步。
霍亦琛挑眉,默默地观察着她。
十分钟后,苏子初倒在床上睡着了。
霍亦琛躺在身旁,长臂一伸,将她勾进怀里,两人脸对脸,手放在她腰上。
一晚无梦,睡到天亮。
苏子初睁开眼睛,太阳升起,已经九点钟。
茫然无措,没有动力和目标,她就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上。
……
厨房。
一阵锅碗瓢盆扔的砰砰砰直作响。
霍亦琛站在灶台前,盯着一锅水,将米倒进去,然后开始添火,火大焰大,厨房里乌烟瘴气,呛的他轻咳几声。
难得有耐心发挥一次。
削土豆,切土豆,炒土豆。
只不过,他握着刀,胳膊上青筋暴起,刀重重的落下去,那架势,不像是在切菜,而是在砍人。
半小时后。
他出现在苏子初面前,端着一菜一汤。
苏子初目光微微垂落,怔怔看过去,粥不是白色,而是黄色,至于菜——
发黑发黄,几乎看不出是什么。
“卖相不好,味道还可以。”霍亦琛盯着她,声音低沉又霸道,“土豆丝有点粗,可以当薯条吃。”
“……”
原来,炒的是土豆丝。
“我不饿,不想吃。”她扯动干裂又干涩的嘴唇。
霍亦琛瞪着她,“不要逼我用强硬手段。”
话音落,他就去抽腰间的皮带。
没有精力和他闹,抵抗,苏子初接过碗,直接囫囵吞枣地往嘴里倒。
霍亦琛神色暗沉,继续瞪着她,“你是在喝毒药?”
“……”苏子初眼皮牵强的动了动,毒药都比这个好喝。
“为什么不吃菜?”他逼问。
“不想。”
“薯条也是这么粗,你不照样吃的挺欢?”
“……”
苏子初完全没有心情理他。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土豆丝……
不对土豆条……
应该是土豆棒后,霍亦琛黑着一张俊脸,端起碟子,冷冷离开。
妈的!
太难吃。
简直不是人吃的。
三天后。
清晨。
苏子初睁开眼,看到男人坐在床边,正在接电话。
“嗯,下午两点钟,会到公司,会议照常,不用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