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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初提北伐

时间,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寸步难行,交过子时,子西忍不住起身,想冲进去看到底是怎么了,王夫人与陆婓拉住他,安慰他再等等看,陆婉掌灯后一个多时辰便回那府里去了。

忽然,几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划破了黑沉沉的夜,充满鲜活的力量,子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住王夫人的手,喊着:“生了,母亲,生啦。”王夫人也高兴得合不拢嘴,一面拍着子西的手,一面吩咐小丫头快去给王蒙报信,陆婓过来道喜,子西看着她兴奋地笑着,傻傻说:“生了,筱儿生了”。

里头侍候的婆子抱着孩子出来,子西连忙上前接过来问:“可都平安?”婆子笑回:“回公子,母子平安”,子西正想妻子没事就好,抬眼见又一个婆子出来,怀里还有一个孩子,子西万份惊喜,张大了嘴回望王夫人——是双胞胎,王夫人起身,忙忙走来抱过另一个孩子,娘儿两个对视一眼,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婆子报喜:“夫人公子,是一对龙凤胎呢。”子西眼睛里充满喜悦,连连说:“好,好”。王夫人抱着孩子吩咐丫鬟:“快去给老爷再回一下,是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丫鬟欢快应诺,小跑着去了。

陆婓眼看着一屋子的人欢喜异常,心里十分苦涩,眼泪似乎要奔涌而出,可她拼命忍住,这个场合若是落泪,原因只有妒忌,她在王夫人以及家下人跟前的贤惠之名,将烟消云散,她只能装出十分的欣喜,来祝贺子西和嵇筱。

子西把孩子交给奶妈,进来到嵇筱床前,她脸色苍白,头发随意散在枕上,皆被大汗浸湿,子西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是龙凤胎,孩子都好”,嵇筱可能是太累了,只微微一笑,他安慰她好好休息,便走出来吩咐管家,大赏太医和所有家人,嵇筱的贴身丫鬟行歌,侍候接生众人,受最上等赏。

这里正忙乱,两个太医吵起来了,子西见问何故,其中一位回:“禀将军,大人生产时出血稍多,但无大碍,故小的认为,应在产后恢复的方子里,加一些止血的药材,但是他不同意。”

“嗯,这位太医,你有何高见?”子西转脸向另一位太医。

“将军,小的是如此思量,对与不对,还请将军斟酌。生产时出血较多,但未多到伤及元气的地步,也属正常现象,故小的窃以为此时不应该止血,而应该任恶露出尽,此乃排毒之良机,于大人身体更有益处。”

子西略一思索,右手捻着下巴上的短须说:“既如此,便不用止血之剂,自然恢复即可。”

王蒙在书房,正自困顿,忽而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急急躬身道:“老爷,奶奶生了。”王蒙立即清醒过来,在桌案后面俯身向前问:“是男儿还是女儿?”这个丫头答:“回老爷,我来的时候,夫人还没说是男孩女孩。”王蒙双眼闪出明亮的光:“快去,快去问问清楚。”这个丫头答应了刚转身,另一个丫头满脸笑意进来,一边行礼一边说:“老爷,夫人让我再来报喜,奶奶生了一对龙凤胎”。

“喔”,王蒙闻言朗声大笑“呵呵呵,好好好”,房内的其他丫鬟们也一齐过来道喜,王蒙吩咐叫管家,令管家明日备几桌丰盛的家宴,请过王坚一家来,大家好好庆祝庆祝,等到一对孙儿满月,再请王公贵戚,亲朋故旧来府里庆贺。

子西送王夫人回房,王夫人叫他给一对孩儿起个名字,子西答已经起好了,王夫人问何名,可有出处,子西一脸笑容说:“回母亲,一对龙凤胎,我儿单名一个山,叫王山,我这个宝贝女儿嘛,单名一个禾,出处嘛,就是筱儿的姓氏。”王夫人抬头想了想,是了,嵇筱的“嵇”,左边是个禾字旁,右边下面是个山,她点点头:“嗯,很好,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子西回来,丫鬟服侍他简单梳洗后,躺在嵇筱外间的床上,嵇筱已经睡熟了,可他心内亢奋,怎么也睡不着,隐隐听得外面梆子响,他终于迷迷糊糊朦胧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子西亲去王坚府里请王坚和高夫人,以及大嫂陆婉过来,同贺嵇筱平安产子。

倏忽一月已过,到了子西孩子满月的正日子,王蒙家里前堂花园两处,同开筵宴,前堂是所有官客,花园里是所有堂客。这一日,公来侯往皆口称庆贺之词,拱手作揖都手捧稀世之礼,王坚王蒙子西专门在前堂陪着王孙公子,高夫人王夫人陆婉嵇筱都在后面陪王妃诰命,嵇筱因刚做完月子,不惯十分劳累,只随着王夫人耳。

前几日管家来问子西满月喜宴一些细节的时候,嵇筱便与子西谈起不愿如此大张旗鼓,只愿一对孩儿建康长大,子西解释:“咱们大婚的时候,因我家在朝中地位风雨飘摇,未曾给你一个妻子的所有荣光,此次趁着这个机会,就让我好好补偿。”嵇筱本来还要坚持自己的意思,但看到子西眼中闪烁着泪光,感念他至深情谊,楼了他的头靠在自己怀中,算作同意。

今日盛宴,东海王、吴王两位宗室中最能说得上话的王爷都来了,王坚和王蒙亲自陪着。

“恭喜王大人”,东海王冲王蒙拱手,又转向王坚:“王氏家族人丁兴旺,也是社稷之福,我朝南渡,若非司徒老大人极力斡旋,无以有今日。”王坚王蒙控制皇帝,把持朝政,这些宗室王爷,亦对他们十分礼敬。

“王爷过誉,实不敢当,社稷安稳,当是我朝顺天命安百姓所致。”王坚则不管自己手中有无权柄,一贯的谦卑自抑。

“司徒老大人居功不傲,我们这些宗室,也敬佩得紧。”吴王插一句,“不过,我国家陵寝,皆在中原,且中原百姓,无一日不仰望官军北伐,以救人民于水火之中,朝中各项事务粗定,北伐谏奏越来越多,老司徒或应思想筹划此事。”

“王爷所言甚是”,这北伐牵一发动全身,若是成功,万民称颂,王家对朝政的控制更加稳固,而若是稍有不慎前功尽弃,于国家、耗费资财,于王家不仅不能成功,且有损威望,虑及此处,王坚低眉抚须言:“若要北伐,须是举全国资财,且需要堪当大任的将帅之才,非一蹴而就,此其一;军事征伐,乃大司马掌管,此其二。待老夫他日奏上皇上,看圣意如何裁夺。”满朝皆知皇帝被王坚钳制,王坚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此时王坚说北伐要看皇帝的意思,表面显得自己尊崇皇权,实际上是吧北伐的这个皮球给吴王踢回去,具体如何北伐,待他私下与王蒙细细商议了再说。王蒙也附和哥哥王坚:“若能复国,我等肝脑涂地而无憾,只是如此大事,须皇上圣断。”

“末将见过二位王爷、司徒大人、父亲大人”,子西上前给王爷们和王坚问好,“筵宴将开,请二位王爷与司徒大人入席。”

“都是自己人,王将军勿要多礼。”吴王伸手,虚虚一抬,以示免礼。这吴王乃皇帝同胞弟弟,年纪只比子西大六岁,在诸王之中,人品最佳,最难得聪敏和平,多次朝中党派争执,都因他斡旋得以平息。东海王亦说“小将军免礼”,子西在前导引,四个人携手往前边入席。

王蒙给各位敬了一回酒,子西接过杯盘,又来逐一斟酒,到吴王这里时候,吴王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子西躬身答谢,吴王遂搭着子西的手说:“王将军当年赴吴郡平叛,功在社稷,军民称颂,小王敬佩得紧。如今喜得一对龙凤佳儿,小王贺礼之外,将这对汉玉赠与将军,愿男儿鹏程万里,女儿闺秀别传。”

子西一听不胜感激,虽说他家执掌权柄,但吴王以王爷之尊,因自己孩儿满月,私自馈赠宝物,实是非常之尊荣,他立即双手捧过玉佩,交于温修收起,自己深深作揖拜谢:“末将何德何能,得王爷如此爱护,当竭尽忠诚,为国效力,不负王爷垂青。”见吴王又私赐礼物,王蒙亦过来答谢,连称“何以克当”,吴王笑道:“令郎眉眼俊朗,一身英气,当是朝廷栋梁之才,王老大人有子若此,可喜可贺。”王蒙父子两个,再次作礼,请吴王复入席方退下。

子西斟酒到西边一席,这席上所坐之人,全是江东顾家的人,在本书开始第一篇曾写道,在王子田与陆婉的婚礼前一日,顾胥之子顾江,还曾与子西有过一番争执,如今几年过去,两个少年各自娶亲变得沉稳,顾江一看子西过来,立即起身,长长作揖,说了许多贺喜的话儿,子西也答谢,给他满满斟上,顾江袍袖一抚,仰头干了。

“公子,公子不好了,奶奶请你即刻去后面看看。”一个小丫头子慌慌张张跑来,见到子西着急得差点连行礼的都忘了。

子西神经一阵紧张,问:“何事?”

“小公子,他,小公子他……”丫头急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她说的是儿子,是自己儿子,子西将手里的酒樽扔到温修怀里拔腿往嵇筱房里跑去,残余酒水洒湿了一大滩温修胸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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