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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下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床头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云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
钟鼓玉帛岂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
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惜罇空，李白酒后所吟，以为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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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朝元始大帝鲸吞六合、横扫八荒以来，便以刑法治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帝都长平圣天子法令一出，士子大夫尽皆来朝，王公诸侯莫敢不从，九州之民莫敢不服，三山鬼神莫敢不敬。
元始十五年秋，长平城外秋风扫落木，只透着些许寒意。而塞北鹿城却是连日天降大雪，大雪纷飞。
大雪遮天蔽日扑来，几乎淹没了鹿城整个城头，城东有家酒馆，虽不是城里唯一一家酒馆，却是最简陋的一家，不过酒馆上的“季“字写的遒劲有力，却是分外惹眼的很。
许是酒馆过于简陋，寒气进了屋里，一时间冻得酒馆中少年人儿呼出口气都带着哆嗦声。
“来，小凡儿，今年是你束发之年，为父要送你束发之礼。“坐在少年对面的是一位穿着邋遢，却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细看之下，额宽鼻高嘴阔，面庞上菱角分明，竟有几分不怒而威。
“切！老季，你可别说是这坛子煮熟的酒是要送给我的，我知道这是桃花酿的，而且我早就喝过了，你可别又拿着这东西来诈呼我！“少年鼓起个腮帮子，没一副好脸色看。
少年口中的'老季'，便是对面的中年男人，也是他的父亲季无方，不过在他看来，'老季'不应该叫'无方'，而应该是叫'无常'才对，经常性反复无常，没有一句话是兑现的，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但毕竟是父亲，总得给对方留点面子，于是乎就一直称呼其为'老季'了。
'老季'口中的小凡儿，便是季凡的小名。
果然，这面瘫'老季'听到对方这话，那雷打不动的面部终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胡扯！老子我什么时候忽过你小子？从小到大，哪件事没给你兑现过？我可警告你小子，别给我没事找事惹老子脾气！“老季终于是忍不住厉声警告一番。
“如果有的话，你不早点拿出来？若是没有的话，老季，你还是省省吧！“季凡一脸不屑，一副我早已看穿的模样。
“哎！家门不幸……“季无方正逼视少年，突然一顿捶胸叹息，面对这个儿子，终是狠不下心来发狠，话没说完。
“逆子啊！“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个词，那语调语速竟都同步了。
“找抽！“季无方不知道哪里抽出来一把尺子，向着少年脑袋直接抽了上去。
“啪！“
尺子抽在少年脑壳前一寸，被一块木盘给挡了下来。
一击不中，季无方暗道一声“可惜！“，便就此收手。
“嘿！没打着！嘿嘿！我说老季，老是说我是逆子，你就不能换个新鲜词吗？再说逆子不还是你生的，老是逆子的逆子的，我就真去给隔壁老王和聂乳娘当儿子去，让你孤独终老！“季凡鼻孔朝天又挖苦几句，说完便习惯性地交叉起双手来撑着身子。
“你个……“季无方刚想说那个词，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当，便憋了回去，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转过头来，望着窗外大雪纷飞，不再言语。
“嘎嘣！“
过了许久，因炉子上碳火烧的过于猛烈，导致酒坛子突然有了裂痕。
“糟糕，煮过了，再煮就要炸锅了！“季凡眼疾手快，连忙将酒坛给夹了起来，放置一边，再换上一个大的宽口瓦罐片，上面放上削好的鹿肉，径自刷了起来。
因为那声嘎嘣响，将季无方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季无方撇了一眼少年的动作，目光越来越温柔，要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令这个冷酷的人拥有片刻的柔情，那便是这眼前的少年。
“小凡儿，你已经长大了……“季无方喃喃自语，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已经可以独立了，这不，已经学会打鹿了。
“老季，你在叫我么？“季凡微微抬起头来，方才那么一瞬，他似乎听到老季在喊他的名字，可是又听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出现的幻觉。
“没错！“季无方点点头，双眼中露出赞许，这些年来他从没有教过季凡练武，没想到对方竟然无师自通，他想到季凡这些年趁他喝醉酒的档口，经常往隔壁老王家跑，便明白季凡的身手是怎么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季凡经常性偷看他醉梦中剑舞，虽然没有亲自教说，不过演示了这么多年，也和亲自教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如此，那便也好！“季无方按下自己的思绪，原本他是希望小凡儿能一生这般无忧无虑快乐地度过一生。没成想，竟也走上了这一条路，或许对他们这种亡国之人来说，竟是一种冥冥中安排。
“凡儿！“季无方一脸严肃地看着少年。
“嗯？“季凡充满疑惑地看着'老季'，这老季每次叫他都要加上一个小，怎么如今却是改了口，似乎语气也有些不对路数，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事。
“凡儿，你长大了！这么多年，为父都愧对于你！“季无方一开口，季凡就有些发懵，心里纳闷道:“您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
“凡儿，你想上学么？“季无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上学？上什么学？“季凡心头一跳:这老季上次找了个南郭先生，一点真本事没有，竟会些吹拉弹唱，难听的要死，这次不会又找了个什么先生来折磨我吧？
“上大学！“季无方铿锵有力地吐出三个字来。
“肉熟了！老季，吃酒吃肉！“季凡眼骨碌乱转，急中生智，一把掀开酒坛子，连忙满上一碗，端起来就劝吃。
“呵呵！“季无方神色一冷，接过那碗桃花酒来，便一饮而尽。饮罢，便又吐出一句:“明日便启程！“
“哦！“季凡听到这句，瞬间便耷拉个脑袋，应了一声便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