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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伊林游乐园

关于游记,常小靛写得很快,从桐花树海岸回来后花了一个晚上酝酿就打了腹稿,第二天就写了出来,还拿去给向一阳审稿,弄得向一阳受宠若惊,但不得不承认常小靛的文笔真的很好。她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几年,虽然知道这里景色不错,但也不至于像常小靛的游记上所写的那样——美。常小靛用了将近一万字来描述桐花树海岸这一个地方,让向一阳觉得她笔下的它可以和桃花源媲美了,但向一阳又不否认她写的都是事实。

知道常小靛打算暂时靠稿费生活后,向一阳觉得这女生和自己还真像的,因为她也是靠画画赚钱生活,而且杏花浮岛里面就有她的作品。老板有一次看到她的作品之后,直接一口价3千块就买下了一幅,这个价格对于没有任何名气的画家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了,更何况对于刚毕业出来的向一阳。

因此,向一阳也十分希望常小靛的游记能被杂志社刊登,好缓解生活压力。但她后来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常小靛当天在网上投了稿,第二天就有了回音。那边的编辑还打算给她开一个短期的游记专栏,就等着她答复。常小靛也还不知道要在彤暹逗留到什么时候,只好拒绝了,说只能看自己的情况给对方汇稿。

这个决定让向一阳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常小靛会就这么拒绝了,一点犹豫也没有。不过,她大概也猜到了她一个人就这么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只为了寻找她消失了的男朋友,当然也不会像俗人那样对金钱物质有太多的依赖或向往。常小靛在向一阳心里的印象越来越清晰。她知道常小靛打算把去年她走过的景点再走一遍以后,心里也浮起要和她一起去的念头,刚好常小靛也邀请她一起,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旅游伙伴。

常小靛的第二站是伊林游乐园。去年她和覃睿语去游乐园的意图很简单——像小孩子那样疯玩。现在常小靛的想法也很简单,除了找覃睿语外,也想像小孩子那样疯玩。因为那样可以暂时忘记所有烦恼,覃睿语说的。

伊林游乐园和名字一样,建在彤暹市的郊区,背靠大山,场地宽阔。除了游乐设施比较现代化,其他的建筑和风景也都和背后的大自然融合得很好。常小靛觉得彤暹和普通城市的确很不一样,它的旅游景点之类的,无论是多现代,多时尚的旅游卖点都能和大自然非常好的融合,她很喜欢。而且伊林游乐园虽在郊区,但上了摩天轮的顶端,还是能眺望到大海的,常小靛这次也冲着再次上顶远看海而来。

于是,常小靛和向一阳在中午时分到了游乐园门口。向一阳看着门口的高大牌匾,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对它很不满,被常小靛抓到了,揶揄她,“怎么?一来到就不喜欢它了?”那牌匾走的是可爱路线,粉红嫩黄的颜色背景,衬托着肥大的圆体字,还有几个类似维尼熊的小动物在干眨眼,在常小靛看来,还是很能吸引小朋友的,只是她站在这牌匾面前瞬间觉得自己很老了,有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向一阳收回视线,边走边说,“这设计……我不喜欢,你看看有多少成年人进来玩?”

常小靛环顾了一下,大概算了算,“百分之七十以上吧,小孩子都是由大人带着的,一般都有两个以上的大人带着一个小孩。”

“就是,在市场上,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使利益最大化,可这个牌匾却是为了来这里的消费的小部分服务,所以从理论上我就不喜欢了。”向一阳没什么表情,平时也是这样。

“可是,一般都是小孩子要求家长带他们来游乐园玩啊,小朋友喜欢这个牌匾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父母也间接地喜欢了啊,那也是带动了消费啊?”常小靛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向一阳忽地转过身,露出一个斜眼给她,她却觉得很可爱,向一阳继续说,“间接就不是直接,有多少个父母会因为孩子喜欢就去喜欢呢?他们一般是知道孩子喜欢,然后满足孩子的喜欢,而且不会太多次。你有发现每次孩子有要求父母都会满足的吗?反而是大人自己喜欢什么就会自己给自己满足,也尽量给别人带去满足。”

“哦!”常小靛明白,“像我们这样,如果很喜欢这里就会经常来,也可以带小朋友或其他人来,这个设计要是父母都喜欢,那么他们才会愿意经常来,是吧?”

“嗯嗯。”向一阳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常小靛却想继续,因为向一阳很少主动说自己的意见,话少,而且冷淡,难得今天愿意对一个常小靛没在意的牌匾表达了这么多。常小靛知道那是因为设计与她有关,常小靛看过她的画,每一幅都色彩鲜艳,却不妖媚混乱。向一阳的画都是以景物为材的,但又和我们所看到的景物不大一样,常小靛看不出不一样在哪里,但她知道有种东西叫感觉,和唱歌一样,同一首歌,大家都没跑调,没破音,没走拍,甚至声线都很像,但就是能分清是你唱的还是我唱的。

向一阳的画的风格很明显,热烈却含蓄,深刻却柔和,给常小靛的感觉是她内心有很强烈的愿望需要表达,可是她自己有意识地把它抑制住了,而且潜意识中好像带着不情愿。常小靛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作品的理解对不对,但她肯定每个追求艺术的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别人不能完全看清的自己,因为她也是,虽然覃睿语看到了她的很多,比一般人多,但她承认还是有些东西他没看到,而且她也看不清覃睿语的内心。现在的向一阳也是,可是她也不介意,交朋友什么的,愿意用真心对你就行了,不用把心肺都反过来给你看的,她是这么想的。

买了票进去后,常小靛发现自己的心情真的一下子好了很多,她拉着向一阳在人群中窜动,一会儿咖啡杯,一会儿旋转木马,一会儿看水上表演,一会儿走迷宫,一会儿香蕉船……向一阳也没怎么发表意见,常小靛就直接带她玩完一项又一项。向一阳在普通的游戏中还是很安分的,但对机动游戏似乎都有一些抗拒,海盗船去到最顶端的时候,她只是把头死死埋在胸前,大气都不敢喘。从船上下来后,常小靛发现她脸色发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可是她只是摇摇头,让常小靛继续。

常小靛想向一阳也许是累了,就拉着她到小餐厅歇歇脚。向一阳一看到座位就粘了上去,垂直的短发贴着苍白的脸,嘴上的粉色比平时淡了很多。常小靛看着她画一样的眼睛,感觉她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向一阳的眼神和她对上了,常小靛赶紧露出个微笑,这是她的习惯,别人盯着她看时,她会用微笑表示友好。向一阳绷着的脸缓和了很多,也露出个微笑。

“你还好吧?我们刚才玩的东西不算太刺激吧?”常小靛想想也没玩什么特别激烈的游戏,刚才只能算是热身,连她每次去游乐园都要玩的过山车也还没玩,这里的过山车看起来也很刺激,云中锤也很不错,她正打算歇过了,就继续奋战。

“嗯,还行,”向一阳在常小靛的目光的笼罩下,不自然代替了不舒服,只能继续说话,掩盖内心的不安,“我的运动细胞不好,身体对游戏很生疏。”

“啊?原来是这样,那你可以跟我说啊,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让你……”

“是我想来的,”向一阳打算常小靛的自责,瞥了她一眼,“嗯……我想看看我有没有进步了。”

常小靛“噗”地笑了出来,“那现在呢?”

“好像没有。”

“噢!”常小靛想了想,打消了去玩过山车和云中锤的念头,“那我们去玩那个吧!”

“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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