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白了，常小靛终于明白覃睿语为什么会带她来这个她根本不认识的城市了，因为彤暹是著名的同志聚集城，他之前来过，还带了他的男朋友来，有一段深刻的经历。可是还有很多疑点，覃睿语后来和那个男生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和她成为男女朋友，为什么又要带她来，现在那个男生去哪里了，覃睿语现在在不在这里，他……
常小靛还有很多疑问，可是她不能问了，她的心负荷不了这样的冲击，她要缓一缓，她在发烧，也许这些都是幻觉，也许烧退了，她就回到原来的世界，她还没来陌上陌下，没有看到这些照片，没有听到这么荒谬的说法，覃睿语还是那个对她很好，对她无微不至的覃睿语。他是爱她的，她相信，可是那张照片呢？那个故事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呢？
哦，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是什么，那首她填词的覃睿语的曲，他当时的心情应该很纠结吧？不正常的爱情让他很纠结，所以写了《什么是什么》。
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她不去想了，她伸手摸摸额头，温度又高了些，只好谢了老板娘就往回走。她的思绪是乱的，视线是模糊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总之看不太清路面。她打了出租车回杏花浮岛，她强撑着身体走进大门，看到柜台小姐看着她的奇怪的神情，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常小靛在梦里又回到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热，渴，累都是那么的真实，然后她看到了覃睿语的背影，她想跑过去拉他，却跑不动，脚陷在了沙子里。覃睿语的背影渐渐走远，他的旁边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个男生的背影，他俩就那样走远了，后来就消失了，常小靛才发现那是海市蜃楼，她还是没有找到覃睿语，她还是很痛苦。
她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浮肿的眼睛艰难地撑开两条缝，一张熟悉的脸渐渐清晰，是向一阳。常小靛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又看到了想要看到的人。可是那个向一阳往她的额头伸手，探探她的温度，对她说，“烧退了，你感觉好点没？”
是真实的，常小靛想着，眼前的向一阳是真的，她没做梦，向一阳回来了，而她不知道睡了多久。
“你睡了两天，把柜台小姐吓着了，老板娘也来看了你两次，生怕你熬不过来。”向一阳淡淡地说着，语气里却藏不住关心。常小靛听到老板娘这个字眼，条件反射地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的那一幕，眉头蹙起，又淡下去，她还疲惫，先不想那件事。
“不过是发烧，最多傻掉，没什么好怕的。”常小靛坐起来，烧真的退了，她的精神还好，只是，心情不好。
向一阳消瘦了些，依然那么白，那么帅气，但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好像经历了什么事情那样。两个人都坐着，不出声，各自想着事情。
“你吃点东西吧！好恢复体力。”向一阳终于想起她为常小靛点的粥，还温热，她捧起碗，要给常小靛喂，可是又觉得不太适合，便把碗塞到常小靛的手里，示意她自己来。
常小靛挤出个微笑，把粥舀到嘴里，吃出苦涩的味道，她才发现自己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止也止不住。向一阳预料到常小靛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病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在梦里挣扎，可是也没想到她会伤心到这种程度，一点预兆也没有，就哭了。
向一阳把碗拿开，把常小靛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不知道常小靛为什么哭，那就只好安静地陪着她了。常小靛边哭边说起酒吧里的事，向一阳听得不太清楚，但最后还是弄明白了，常小靛说覃睿语是同志，可是覃睿语是她男朋友，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是覃睿语的前男友之类的。
这是向一阳没有想到的，她离开的几天去忙了自己的事情，准备回来跟常小靛说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会向常小靛坦白她对她的感情。可是，常小靛现在跟她说覃睿语是同志，覃睿语有男朋友。现在的常小靛对这个话题是既敏感又抗拒的，向一阳不能再提这个事情，只能在心里陪着常小靛一起隐隐作痛。
许愿节的那天晚上，向一阳回到房间里一直失眠，她的脑海不断重播的是徐竞航对她说的那句“你能给她幸福吗？”这句话曾经深深地刺痛了她，她也因为这句话而把一段感情埋在了心底，然后逃到彤暹来。没想到在她遗忘一段感情的同时，在心底萌芽的另一段感情不知不觉地又触碰到了她心底最不能忍受的痛苦。她的心绪开始混乱，想起了之前一直被她尘封的那段回忆。
向一阳是在十四岁那年发现了自己和其他女生不一样的，那时候的她如晴天霹雳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她也没办法让自己和其他女生一样，只好选择把自己封锁起来，不跟任何同学接触，特别是女同学。
那年她全家从彤暹搬到了福州发展，她也刚上初一。去到了新的环境，没有小学同学，向一阳理所当然地对所有人建起心墙。她上课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做作业一个人，周末也一个人。她的这种独来独往让同学们都对她保持一定距离。而且她从小就一直是假小子的模样，虽然到了初一，身体发育，稍微显出了一些女生特征，但她看起来还是很男生，很酷。
其他班级的同学见到她都会以为她是个花样少年，老师们叫同学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常常对着她说“请那个男同学回答一下。”这样的与众不同和向一阳自身表现出来的冷淡让她自我安静了一段时间。可是到初一的下半学期的时候，班上来了转校生，是长得很可爱的许诺，她的出现打乱了向一阳的未来，也让她困扰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