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娜丝秀眉微蹙,她有些不悦,又不知怎么驳斥自己这名忠心的属下,只能向梅花投去求助的目光。
“区别还是有的。”梅花那副神秘的模糊脸庞上,红润唇瓣轻轻上扬,柔声道:“漠漠,别总因为秦先生是一名‘旧贵族’而耿耿于怀,这是个崭新的时代,目光要放得长远一些。”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也没有偏向某个外人,薇娜丝对此颇为满意。
兔子先生却是没听进去多少,他的态度很是执拗:“我只知道,那家伙每做一件事都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只要找他帮忙,我们总要付出些东西,可他是若尔曼的第一监察官,很多事情本来就该他去做,凭什么要这要那的!?”
闻言,梅花竟是点点头:“没错,秦先生做事确实目的性很强,但你能找出一位比他做事更有效率的人吗?”
漠漠撇嘴冷笑:“当然,他拿得酬劳也最多。”
“恶灵狼王,嗜血魔鬼。”梅花语气变冷,“如果没有他,我们该怎么收场?”
漠漠再次质疑:“阿陌大人受伤,还有奥斯丁先生在……至于那头魔鬼,您难道不觉得它就是姓秦的招来的吗!?”
见他面色愈发阴沉,梅花幽幽的叹了口气:“恶灵能无视任何能量与物理伤害,它只要想躲藏,恐怕奥斯丁到死都想不到面对的敌人是个什么东西,而嗜血魔鬼……”
她侧过脸,看向薇娜丝,说道:“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它的来历。”
此时,城主大人已经忙完了手里的工作,她将文案整理好,通过传输装置将几叠纸张传递向各个楼层的办公室。
做完这些,薇娜丝微抬下巴,神情略显无奈的凝望着执拗的兔子先生。
她轻声给予解释:“那东西曾是秦大人封印的魔物,后来被弗兰克集团的人发现了,便将它释放并加以利用,这才引发了昨晚的惨案。”
见兔子先生张口欲言,薇娜丝对他摇了摇头,雪白发丝跟着轻轻飞舞,模样优雅而唯美。
“它当然是冲着秦大人来的,但本质上却是弗兰克集团的谋划,你没必要拿这件事再纠缠他,还记得我们建立这座自由之城的初衷吗?如果你连一名共事的同僚都无法容忍,又如何容忍现在的四百万、未来的上千万民众?”
最后,她冷着脸留下一句:“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今后我不想再看见你顶撞秦大人!”
略带着失望语气的话语听在耳中,兔子先生的心中顿时涌现一股极度惶恐不安的情绪,等到好不容易压制住时,城主办公室内已然陷入寂静,只剩下他急促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那对耷拉的长耳朵才像是恢复生机,渐渐竖起,微微泛红。
他侧过头,眺望窗外,喃喃念道:“薇娜丝……姐姐,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你怎么能讨厌我呢……”
夜色渐深,多彩缤纷的灯光仍是若尔曼市中心的最美景色。
天上有片片雪花飘落,落在一座座锥型房顶,落在玻璃窗面,落在拥挤着人群的繁华大街上。
秦灵与兰溪水紧靠着身子,同时抬起下巴仰望夜空。
他眨了下眼睛,说道:“今晚会有一场大雪,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兰溪水没有反对,只是用手揉了揉小腹,嘟囔了一句:“可我还没吃饱呢……”
秦灵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家里还有很多食材,我可以帮你做夜宵的。”
“好呀好呀!”小姑娘很是开心蹦跶了一下,只要能填饱肚子,她的心情就会格外的好。
“走吧~~”
既然说好了,他便牵着她的小手踏上了回家的路。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最好是搭乘一辆‘滴滴公车’,这样会快不少。
“英俊的先生,美丽的小姐,晚上好,请问二位客人想去哪里?”
身穿工作服式西装的年轻司机很有礼貌,他应该受过专门的培训,这从开门的姿势动作就能看得出来。
秦灵看了眼他的胸牌,上面有两排字符,第一排写着‘米歇尔滴滴打车公司’,第二排则是这名司机的编号与名字。
“你们公司的动作倒还挺快。”
他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便与兰大姑娘坐进车内,再开口报了个地址。
年轻司机始终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他没有对第一句话做出回应,而是态度恭敬的关上门,坐回驾驶室,熟练的发动机车行入车流中。
等到车辆行驶了一段距离,兰溪水忽然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她回过头看向秦灵,眸中蕴含好奇的光芒,张口想问,但一想到自己的大嗓门又连忙合上唇瓣,那双漆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着实有些娇憨可爱。
秦灵嘴角上扬,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别急,回去再和你说。”
由于司机选择走中心大道,机车必然会路过洛格里特的商贸大厦。
两人相互依偎,隔着一面窗户仰望这栋若尔曼暂时的最高建筑……或许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第二、第三高楼。
“告诉你的老板,我会在两三天后释放查尔斯先生。”秦灵移动目光落在驾驶室的后视镜上,“在这期间,我不希望再看见类似昨晚的事情。”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悲喜冷热。
年轻的司机先生仍在认真的驾驶着机车,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道路,和之前一般没啥变化。
没人知道他此时正面临着怎样的压力,自然也感觉不到四肢的僵直与脊背的冷汗。
话说我就是个跑腿的家伙,您这么厉害个人物,干嘛还折腾我个小喽啰呐?———来自滴滴司机的闷声抱怨。
与他有同样情绪的人还有不少,且还是对于同一个目标。
地点是白蔷薇酒店——若尔曼最豪华的酒店。
在一间特级套房的落地窗前,一男一女正相拥着坐在柔软的毛皮沙发上……对,还是那种款式,貌似都是从一家工厂里产出的。
女人长相妖娆妩媚,她用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只高脚杯,杯中有深红色酒液轻轻晃动,窗外的灯光透过层层阻隔没入其中,终是映在女人那红彤彤的脸颊上。
气氛有些沉默,两人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话语。
这时,男人唇瓣开合,语气轻柔道:“还在生气呢?”
“呵~”
女人冷笑一声,她将玻璃材质的杯口贴近红唇,杯脚上抬,竟是有些豪放的一口饮尽,只余下一滴深红酒液从嘴角滑落,被男人轻轻含住,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吮吸声。
女人低下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白净帅气的脸上:“再有下次,自己把舌头割了。”
闻言,男人有些尴尬的咧咧嘴,转移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明天——”女人抬首继续眺望远处,那里有座巨大的旧式建筑,“你负责与若尔曼城主接触。”
男人点点头:“好的。”
“记住,不论对方怎么询问那件事,你都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感受到再次临身的冰冷目光,男人浑身一颤,点点头,又应一句:“好的。”
忽然,女人微眯起眼眸,细长的眼尾媚意十足,她缓缓坐起身子,手指勾住真丝长裙那细薄的吊带,先放下左肩的,然后是右肩的。
当长裙飘飘然坠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一副雪白的美好胴体彻底展露眼前。
她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男人,声线慵懒很是悦耳:“今晚,你要爱我久一点哦~~”
窗幔垂下,装饰奢华的套房中尽是旖旎光景。
且不论此处应当省略多少文字,先将这少儿不宜的画面抛开,来到城北军营,这里还是繁忙一片,同样是‘热火朝天’,这可比城堡内的规模扩大了太多太多。
奥斯丁很忙,忙得连皮衣皮裤都还没来得及换上。
副指挥官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穿行在军营的各个角落,需要处理各类问题。
虽然打的是胜仗,而且是大胜仗,但这毕竟是一场十多天近乎不眠不休的消耗战、持久战,即使是轮换防守,士兵们仍然累得够呛,否管精力还是体力,都耗了个干净,就连营养液的效果都暂时缩减了七八成,起不了多少作用。
看着东倒西歪随时会沉沉睡去的士兵们,奥斯丁既是无奈又是感慨。
他也不好斥责什么,目前紧要的是清点人数,救治伤员,以及……将死亡士兵的情况汇报于他们的家属。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不久前那段浑浑噩噩的归途中有没有士兵掉队(比如把车开进冰窟窿里之类的),如果有,就得尽快派人去搜寻,虽然每辆军车内都有供暖系统不至于让内部的士兵受冻,但总不能任由它们趴在那被冰雪彻底掩埋冻成冰疙瘩吧?那样可就麻烦了,既找不到也出不来,真就成一场悲剧了。
当奥斯丁来到突击兵团的阵列时,却难得有个还算精神的家伙笑脸相迎。
老尼克咧着嘴递过来一根马格兰香烟:“总指挥大人辛苦了!”
奥斯丁平静接过含在唇上,他伸手挡住寒风,任由对方引燃特制打火机给自己点火。
“我说你个老家伙!”一旁的副指挥官有些不乐意了,“怎么着?不给我来一根?”
老尼克一脸不屑冲他的摆摆手:“你会都不会抽跑来凑啥热闹?”
说完,这老头又换了张脸,笑呵呵对奥斯丁说道:“我这儿人都在,没憨货掉队,就剩下那个半路溜圈儿的臭小子还没归队了。”
奥斯丁点点头,嘴里吐出一大口烟雾,熏得一旁的副指挥官睁不开眼。
他摇摇头:“别惦记了,他是那位监察官大人的属下……”
简单解释了几句,奥斯丁便领着副指挥官走向最后一个未清点人数的兵团。
眼看他渐行渐远,老尼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耷拉着同样明亮的光头回返至阵列当中。
雪下大了,气温迅速下降,就连充足的供暖系统也无法阻止道路结冰的发生。
转眼,凌晨,然后天空渐亮,渡过这平静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