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重现术时,这个源术的用法直接印在了温别的记忆里。
对某地施展重现术,可以重现特定时间点该地存在的人或物,配以特定药材就可加以追踪,这也是重现粉的制作原理。对物或人施展重现术,可以重现物或人在过去某一时间的状态和位置。
温别对自己丢了个重现术,重现自己半个时辰前所在的位置。
他的脑中跳出了一副画面:在土庙巷的破瓦房里,温别蹲在地上正在查看木箱的位置。
心念一动,这副景象临空呈现在面前,两个温别一个坐在船侧的地上,一个蹲在船栏外的空中,无论身形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
随着心意的控制,重现出的画面大小可以缩小或放大,也可以投射在别人的脑海中。
自从金色源力觉醒后,温别察觉到自己的耐力、力量爆发、恢复力、反应能力、精神强度都增强不少,尤其是精神强度和恢复力。
他体内拥有两种源力,各方面的强度自然是寻常学徒境源者的两倍。如果说未入源时体力是一,通魂源力觉醒时体力是八,现在的体力就是十七,精神强度可以达到三十以上。
最直观的感受是五感变得异常灵敏以及记忆力大增,过去三个月内任何时刻的记忆和经历过的细节他都可以准确地定位和寻回。
但拥有两种源力并解决不了眼下面临的危机,他的三个源术都是辅助源术,没有任何攻击力,不能直接用于战斗。
要是能丢个火球或者召唤源兽作战就好了,真羡慕那些玩火的和玩鸟的。
温别叹了口气,切断了重现。
一个时辰后,白驹卫的木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达了杞县渡口,不幸的是重现粉的指引在木船到达杞县时消耗殆尽。
杞县渡口只停泊着两艘中型木船和五艘小捕鱼船,和朱仙镇北码头舳舻十里的盛况有着霄壤之别。
在他们的船抵达渡口前温别对这片水面使用了重现,重现的景象只在他脑海里呈现。
从元日前一日起到当下已过去十几日,重现的时间跨度很大,但思绪在脑海里运转的速度极快,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温别就在重现画面中捕捉到了所有从朱仙镇方向过来的船只。
幸好杞县是个小县,客商往来并不频繁,这几日间从朱仙镇过来的船只有十一艘,其中有两艘是官船,两艘是客船,其余七艘皆为货船。赶在他们的木船靠岸前温别记住了这些船的样子和船上的旗帜。
这个工作量过于庞大,温别体内的金色源力短短没多少时间就消耗得七七八八。回首看,丁湘也是一副脸色发白、源力透支的样子,温别猜测自己现在的脸色应该不会比丁湘好看多少。
“丁湘一会在船上待命,抓紧时间恢复源力、联系四娘。”曹致道,“温别晕船了?你可以留在船上,指路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剩下来的事情你也暂时帮不上忙。”
“没事,我可以继续。”温别一心二用,边说话边控制着源力恢复,估摸着半个时辰内就可以恢复满源力。
在他们的船靠岸后,几个人衙役打扮的人靠了过来。因朝廷严查贩卖私盐和兵器,每个渡口都会有官府的人检查船只,丁湘上前与几人交涉。
“重现粉的追踪断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曹致思索片刻道:“杞县的码头是鱼龙帮的地盘罢?玉生,你和葛达去鱼龙帮打探可疑船只的消息,那温别随我去县衙调查船运记录。”
之所以走私盐铁屡禁不止,是因为它带来的利益巨大,总会有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铤而走险。
管码头的差事历来是官府里最肥的差事,只要好处足够,地方官府很多时候对走私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要了解渡口的货物往来情况,有时候帮派的信息比官府的更为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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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县的县衙像是十几年前翻修的,花瓶摆设一件都没有,从外到内透着股破旧和寒酸的味道。公堂上高悬的匾额上,“正大光明”的“明”字左边几乎掉光了黑漆,乍眼一看是不知所谓的“正大光月”。
白驹卫来此办案,杞县的郑县令急急忙忙率着县丞、师爷、衙役一齐出来迎接。
温别注意到这位郑县令的方头官靴上用同色棉布打了补丁,打补丁的人手艺不错,针脚又隐蔽又齐整,但不同布料间的光泽度存在着细微差别,瞒不过源者的视线。
曹致说明了来意,杞县的师爷捧出船运记录簿递交给他们。
“大人,都在这里了,请过目。”
船运簿上记录的十三日内往来朱仙镇和杞县的船只只有九艘。根据登记的船主信息和货物种类,没有出现在船运记录里的是一艘双层客船和一艘悬挂“孟”字旗帜的货船。
温别问道:“都在这里了?”
师爷的头都快低到腰间了,恭敬道:“都在这里了,卑职不敢欺瞒两位大人。”
奇怪的是,温别通过心眼发现师爷和县令没有说谎。也就是说这两艘船的到来整个县衙的人都不知情,被蒙在了鼓里。
曹致对他使了个眼色,温别不知如何回禀,源力传音含糊道:“他们似乎有所隐瞒,一会比对下鱼龙帮那边的信息便知。”
县衙给他们腾了个偏厅,不多时史玉生和葛达就到了县衙。
二人带来的账簿上面罗列了所有到达杞县的船只缴纳“上岸金”的记录。只要向管理码头的帮派缴纳足够的“上岸金”,官府的检查帮派自会打点。
“你如何拿到这账簿的?”温别奇道。
账簿是帮派管理最重要的凭证,轻易不会示人,他不禁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二话不说把鱼龙帮抄了。
史玉生摇扇笑道:“你只知老葛的源兽是赛雪,猜猜看我的。”
“你与他一齐负责情报搜集,你的源兽想必也利于追踪。”温别思忖道,“难道是老鼠?是不是打了个洞偷偷把账簿叼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史玉生一脸惊叹,“我这只不是寻常的土鼠,是爪可穿山的噬金鼠。它的爪比鲮鲤的还要锋利,皮毛不惧刀枪,我花了一整年才在南疆深山里抓到它。”
因为我往你身上丢了个重现。对于能走捷径的事情,温别向来懒得花费精力去猜。
“少了一艘船。”曹致对比了两份记录,“县衙的记录少了一艘昨日午时来的货船。根据鱼龙帮的账簿,这艘船运送的是三十箱柑橘,还没有离开杞县。去查查船主和这批柑橘送到哪里去了。”
只少了一艘?
为何那艘“孟”家的客船在鱼龙帮的账簿里也消失了?
温别回忆着重现术里两艘船的特征,孟家客船上共有三人,这几个人似乎与鱼龙帮认识,没有开船检查就下了船。
装柑橘货船看起来问题更大,柑橘不是北地产的水果,从南方运过来的柑橘价值不菲,可观杞县县衙里的官员个个清苦,怕是连袜子都打了三层补丁,不像买得起柑橘的人。
三十箱柑橘是运给谁的?为何不走明路而走暗路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