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隆如同丢了魂儿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幸好,血岛之上,并没有想军队一样要求群居。
在这里,每一个刺客都有自己的一个住所。
泰隆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眼神怔怔地看着手上那个残破的杯子,不知道看了多久,想了很多很多东西。
想到了初见劳伦特时,劳伦特的脾气特别臭,张嘴闭嘴喜欢怒骂泰隆诺狗,泰隆特别生气,甚至想一剑了结了劳伦特。
后来接到了上级的任务,泰隆才开始去耐着性子去每天给劳伦特送饭送菜。
也是一次偶尔的机会,在吃饭时,劳伦特突然和泰隆谈到善与恶,对与错的时候,泰隆被彻底的问懵了。
······
泰隆现在都记得,劳伦特在吃饭的时候,突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泰隆问道:“小鬼,你来这儿几年了?”
泰隆当时根本就打算搭理这个来自德玛西亚的战败者。
劳伦特却是丝毫不气,又接着问道:“小鬼,问你话呢?按年纪算,我比你父亲还大,你家人就是这么教你这么对长辈的?”
泰隆撇了劳伦特一眼,说道:“我没爹没妈!”
劳伦特诧异地笑了起来,笑得莫名其妙:“哦?你是孤儿?也是,诺克萨斯是喜欢培养孤儿当杀手这一套!那这么说,你就是从小在这儿了?”
泰隆看着劳伦特的诡笑,眼露杀意,冰冷地说道:“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嘴巴撕烂!”
劳伦特丝毫没有被泰隆的杀意威慑住,笑着说道:“哟哟哟,想杀了我?哈哈,你大伯伯我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泰隆被劳伦特聒噪地烦了,闭上了眼睛,任凭劳伦特说,就是不回答。
劳伦特倒也有办法,笑着说道:“小鬼,你来这儿是为了套消息吧,你说你这一句话都不说,你能套到什么消息?我就是想告诉你,你都没办法问!”
泰隆又睁开了眼睛,盯着劳伦特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劳伦特大笑说道:“没什么,就是这牢坐久了,闲的无聊,找人聊聊天!”
“小鬼,你觉得你们诺克萨斯怎么样?”劳伦特问道。
“帝国强大无比,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迟早会成为大陆的统领!”泰隆说得慷慨激昂。
“恩~~~”劳伦特皱起眉头长嗯了一声,随后摇头说道:“你这是制式化的词儿,我问你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这么说,不是,现在你们诺克萨斯都这么给手底下人洗脑的嘛?”
“真要是所向披靡,大陆不早就被你们诺克萨斯一统了?我们德邦和你们诺克萨斯打了那么多年,也没见着你们占了多少便宜啊!”劳伦特有点不屑。
“你敢侮辱帝国?我杀了你!”泰隆起势剑就拔了出来,直指劳伦特。
劳伦特丝毫不惧,一把将泰隆的剑拨到了一边去,随后笑着说道:“行行行,我不侮辱你们帝国了,我就问问你,你喜欢诺克萨斯嘛?说真的!”
泰隆也不知道怎么得就想起了当初在诺诚贫民窟的那几年时光,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不喜欢!”
“哦?是因为什么呢?”劳伦特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泰隆突然反应过来。
劳伦特笑着说道:“就聊聊呗,我都被关在这里,就算我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出去了啊!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德玛西亚!”
“为什么?德邦的人不是一向自诩忠诚第一么?”泰隆不屑冷笑问道。
劳伦特微怔,旋即笑道:“忠诚给手下人洗脑用的,我在德邦位高权重,忠诚不是我的标签!”
“小伙子,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诺克萨斯呗,你放心,这里就我们两人,也没有监察器,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劳伦特收起来笑容,真切地看着泰隆。
泰隆也不知道怎么得,以往所学的谨言慎行,在劳伦特面前似乎是没有半点用处,劳伦特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泰隆鬼使神差地说道:“我是个孤儿,我自小生存在诺诚的贫民窟,我…..”
泰隆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所有都说给了劳伦特听,包括他是如何厌恶这个体制,如何厌恶这个诺克萨斯,如何杀死了自己的好有——索尔。
半个小时说下来,泰隆早已经泣不成声,泰隆靠在桌子之上,手不断地锤子桌子,说道:“我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当什么刺客,我不想索尔死,我也不想天天呆在这个昏暗,潮湿,肮脏的地方!”
劳伦特看到泰隆,脸色也是从一开始的揶揄,变成了慈祥,眼前虽然是诺克萨斯培养的刺客,不过却是一个真诚至性的人,最关键,他还是个孩子啊。
劳伦特拍了拍泰隆的肩膀,叹了一声说道:“诺克萨斯本就是优胜劣汰,只不过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儿来说,确实是太残酷了些。”
“劳伦特先生,你说诺克萨斯真的如同世人所说的那么邪恶么?”泰隆在说话间不自觉得带上了敬语。
劳伦特被这一句给问怔了,想了想,随后摇头道:“算不上,所谓邪恶正义都是世人所定,世界上没有完全的邪恶,也没有完全的正义!”
“您是说德玛西亚也并非世人所说的正义么?”泰隆问道。
劳伦特笑了笑摇头说道:“我说了,世界上没有所谓的邪恶与正义,诺克萨斯被世人称为邪恶,那只是基于诺克萨斯好斗,好战!
邪恶的定义是别人给的,对于你们诺克萨斯人来说,你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邪恶,因为你们好斗,好战,妄图称霸世界的想法,是自出生以来就存在在血脉之中的。
可能对于别的被侵略的国家来说,你们是邪恶的,是恶魔,是杀戮的机器,但对于你们自己来说,杀戮,不过只是征服世界的一个工具而已!或许别人才是邪恶的,而你们才是拯救者!”
“就打一个最简单的比喻,一个人,他帮助了很多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大善人,但是如果他杀了其他的人,对于那些被杀的人来说,他就是邪恶的。
同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杀了非常多的人,但是对于他救助过的人来说,他就是大善人!”
“所以,善恶是一种行为,却不是一个定义,不能拿善恶去标签某一个人,善恶之分,自古以来都没有定数,只不过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理念不同,所以才有了善恶区分,其实本质上面,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目标,说不上谁邪恶,谁正义!”
“所以,我从来没觉得诺克萨斯的人有多么多么的邪恶,人人该诛之,如果他杀了我守护的人,那他就该死!如果他救了我守护的人,那他再该死,我都让他活!”
“小鬼,你听得懂么?”劳伦特略含意味地笑道。
泰隆点了点头,说道:“听懂了吧,我知道您说得意思,大概就是善恶都是外在,真正的善恶在于自己的本心!”
“对,孺子可教!小家伙,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你问问自己的本心,你愿意向善,还是愿意向恶?”
劳伦特循循善诱地对着泰隆说道。
泰隆思索了一会儿,旋即说道:“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教我向善,但我也不想与人为恶!即便要杀,也是杀该杀之人,杀我所不喜的人!”
“这便是了,一切遵循本心即好,不愿滥杀,证明你的内心良善,不愿与人为善,也并非是错,毫无节制的施舍,本非是善心,也可能被会人当傻子!
小泰隆,你记住今天我和你所说的这一番话,以后,自己以后一定要遵循着自己的本心!”
劳伦特对于泰隆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和蔼,之后他们聊了很多,聊了什么是对错。
劳伦特说:“对错之说和善恶之分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善恶在于本心,而对错只是在于度,在于合适与否,若是自己觉得合适,那便是对的,若是自己觉得不合适,那便是错,对错在于度,若是僭越了那个度,对也是错,错则是更错!”
泰隆在山洞中陪了劳伦特一天,这一天以来,劳伦特和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都会泰隆原来从来没有听过的,尽管劳伦特说得有不少东西,似乎和诺克萨斯的条例相悖,不过,泰隆却是打心底里觉得那是对的,是适合他的!
自那之后,泰隆和劳伦特的关系也就越来越近,泰隆也从原来的沉默寡言变得开朗了起来,因为劳伦特曾经说过。
“泰隆,你记住,语言是大自然赐予人类最高级的行为,不要荒废了它,一个冷冰冰的刺客,是最好对付的,往往是那种看似油嘴滑舌,实则冷酷无情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多说说话,有好处的!”
泰隆听了劳伦特的,话语日渐变得多了起来,为人也是越来越奸猾。
一月之后,劳伦特便收泰隆为弟子了,甚至将自己闻名大陆的劳伦特心剑,全部教给了泰隆。
这些年下来,泰隆受到的劳伦特的熏陶要远比在血岛多得多,且泰隆更喜欢每天呆在劳伦特的身边,因为他觉得劳伦特才是一位正确的老师,而血岛上面的老师,只是在教他杀人。
血岛上的所有人都低估了劳伦特对于泰隆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