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曹白鹿悠悠然地叹了一口气，他正坐在亭台内的某个角落，对着同样坐在亭台里的第五瑶初说道，“别装糊涂了，说说看吧。”
第五瑶初抚了抚略显凌乱的发梢，眯着眼睛说道：“有什么好说的？你想知道什么？别打哑迷行吗？”
“你看看，这就是装糊涂的天才，”曹白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行，那我就直白些。”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刚刚说的话？”曹白鹿嗤笑一声，“张嘴就来的谎言，永远比坦诚交代的实话来得快速实在。”
“因为谎话，正是他人所想听到的，所不容易怀疑的，”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我不是疑惑，我是陈述，”
“我在陈述你撒谎的事实，你却在跟我玩这些弯弯绕绕的游戏，”
“姑娘，你当真不怕死啊？”
曹白鹿横剑在膝，头也不抬地对着第五瑶初说道。
第五瑶初只是片刻地僵硬了笑容，随后便更加灿烂的笑了起来，笑得比僵硬之前更加自然。
她看着亭台外的血流成河，伏尸满地，眼神中却是满不在乎的兴致缺缺。
大雪会很快盖住这些尸体，第五家族的人也会很快派人来收拾残局。
如此，这场战斗便从此消失于人间，也不存在于历史的长河。
“我怕死，”
“我当然怕死，”
“但我更怕我连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
她笑靥如花，就像不知何时会摇曳起落日落日出的年华。
只是，这样的笑，曹白鹿这辈子都注定不会喜欢。
“不都说了吗？”曹白鹿淡淡地说道，“某个隐秘大家族，齐墨生。”
“你？齐墨生？骗鬼的吧？我打赌你绝对不叫这个名字，”第五瑶初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迷人地嘴角弧度，可惜，曹白鹿对此并没有兴趣，“算了，我也没功夫知道，你叫什么关我什么事。”
“首先，你救了我，不假的，没你我是一定会死的，”
“我也就单体战斗力强一些，如果敌人用的是人海战术，那我就玩完了，”
“别看我轻松做掉了那个魂尊和二十多个大魂师，我现在也算是强弩之末，你现在就算是把我当场强奸了，我也没办法抵抗，”第五瑶初说着，故意挺了挺胸前的那份初具的规模，似乎是吃准了曹白鹿对自己没有想法。
曹白鹿当然不为所动，甚至将那份厌恶毫不掩饰地表现在了脸上。
“其次，我叫第五瑶初，不假的，来自隐秘的第五家族，不假的，你这人挺有趣的，说真的，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未来也好联系一起做生意？”第五瑶初有些好奇地看着曹白鹿，见这家伙没什么反应，又低头看向了自己摇摆的双腿。
人都有个念想，这家伙既不贪财也不嗔色，总不会是个和尚吧？
也没道理啊？这家伙有头发啊。
“最后，我在这边谈生意被出卖了，然后就被追了，护卫全死了，底牌全交了，以上这些话，假的，全是假的，”
“满意了吧？我这算是坦诚相待了吧？”
第五瑶初再次看向了曹白鹿，只是，这个少年依旧没什么惊讶。
她就奇了怪了，这家伙的心当真是木头做的吗？
“喂，你倒是给点反应啊？”第五瑶初从一旁捡起了一块石子，朝着曹白鹿的方向丢去。
曹白鹿顺手接下，随后便说道：“能有啥反应啊，我大概都猜到了。”
“你这哪是谈生意被出卖了啊？我看你分明是想黑吃黑，结果被反将一军吧？对方其实准备得也不是很充分，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你逃得那么悠然？你的护卫也许全死了，也许还活了几个，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
“底牌全交了？更别开玩笑了，你这钓鱼技术是真的臭，钩子又直，稍微聪明点的鱼儿怎么可能上钩呢？”
曹白鹿顿了顿，他突然直勾勾地看向了第五瑶初，盯着她都有点心里发慌。
“你说你们家族做生意绝对不会让生意伙伴吃亏，可现在却反手搞这些反水把戏，”
“你们的生意经，当真是好啊，”
“行吧，你的回答还算凑合，算你过关了，”
曹白鹿笑着站了起来，他只是一步步地走到了第五瑶初的面前。
出剑，剑尖直指第五瑶初的面门。
风雪飘落了一地少年的光，熙玄绝色还是曹白鹿剑上的霜。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一码归一码，作为我帮你杀敌的报酬，你告诉了我你的所有情报，”
“现在，给我个理由，让我不杀你，”曹白鹿面无表情地问道。
第五瑶初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转念一想，也就很快的释怀了。
毕竟嘛，自己之前可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第五瑶初先是有些迟疑，随后开始憋笑。
她突然开始疯癫地狂笑了起来。
曹白鹿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只是这么看着第五瑶初。
半晌过后约莫是笑累了，她才停止了狂笑，摸了摸眼角因为笑而流出的眼泪，指着曹白鹿，大笑道：“杀我！？就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第五家族的少庄家！”
“全大陆明面上曾有过三个巅峰斗罗！你知道我们第五家族里面有几个吗？”
“一个！”
“而且，你的样貌已经被贴在我们家族人事堂的画册里了，现在，你放了我是贵客，杀了我是死敌！你说！你该怎么办？你会怎么办！？”
“而且！就算我现在让你杀！你敢杀吗？你他妈的敢吗？”
第五瑶初继续疯癫地吼叫道，而曹白鹿，也依旧平静地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佳人。
直到第五瑶初的吼叫渐渐平息。
“讲完了吗？”
“我只是让你给我不杀你的理由，你却威胁我？”
“看来有人教你怎么做生意，却已经很久没有人教你怎么做人了，”
曹白鹿平静地说道。
“我便出剑又如何？”
剑落。
渐渐模糊的天地间，依旧风雪交加的大地之中，又多了一个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