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远远的瞥见前面有一群难民,领头的羌戎兵头领低呵一声,抽出了长刀。
在他身后十余骑轻骑嘴里怪叫着挥舞起手里的武器
“呼哈!呼哈!”
青年一边却是立刻摆出了防御阵型,十几个人紧紧的挤在一起。
“该死的胡人!”被叫作持中的青年暗骂一句,掏出一块令牌朝着远处冲锋而来的骑兵高声喊道
“我们是帮兵!”
所谓“帮兵”,是古时的一种兵制,一种类似于雇佣兵一类的军队制度,不过由于“帮兵”的忠诚问题,这个制度只在沄川朝时还略有留存。
至于现在,大概就只有草原人这种蛮子才会保留这种制度了吧!
但是那些沉浸在杀戮快感里的羌戎兵们并没有听到青年的话,或者说是没有理会。
“列!”被叫作持中的青年见此情景只得举起长刀大呵一声
“贡~~”最前面一排的难民齐刷刷的将长刀插进雪地,半跪着高喊,声如暮鼓
“林!!”后面一排的难民则是整齐的抬起左臂,手臂弯曲手肘朝前,长刀平举在手肘上方,声如晨钟
远处奔袭而来的羌戎轻骑纷纷惊呼,头领身后一名羌戎骑兵高声道“户长!他们看起来不像难民啊!”
那个领头的户长心中也是有了一些眉目,他们东滩族也曾经与草原北部的氏族小国交战过,看着架势有些眼熟。
但他并不愿意停下来,这帮兵的事情是哈吉大人和族长大人的事情,他只知道,帮兵身上的东西肯定比那些穷到头的难民多。
“呼哈!!”户长用一声高呼代替了所有回答。
“呼哈!”众人回应,胯下的战马又加快了速度。
“避!”看着甚至还在加速冲来的骑兵,掌支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顺手把手里的长刀收回了刀鞘。
“掌支?”被称作持中的青年看到掌支微微抬起的左手散发出一阵微光,惊讶道“没到这个地步吧!”
“胡人此举,乃是辱我国威。”青年双眸瞬间失去神采
“避!!”被称作持中的青年见此情景连退两步,朝着前面正在列阵的两排难民厉声呵道。
他们列阵的人数太少,起不到阻挡作用,站着不动反而会被误伤。
等到难民们撤到郡道两旁,青年的瞳孔似乎变得更黑了一些。
“户长!还有个不怕死的!”见到四散而逃的难民,羌戎兵们正要兴奋起来,却愕然发现道路中间,还站着一个。
“东滩的勇士们!”户长目露杀机,凶狠道“砍死他!”
“呼哈!!”
听到这整齐的呼哈声,退到郡道两旁的难民们却在担心其他事情。
“程持中,掌支这次......”一名难民担忧道
“哼,梅家的死脑筋,我也劝不动。”程持中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跟来的是差乐那家伙,就好了......”
但事情没有如果,梅掌支面无表情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口中开始念道
“一曰,生民。”
只见梅掌支身体周围顿起一阵劲风,轻骑距离他不过只有三十步了,但是骑在马背上,占尽优势的一众羌戎骑兵却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悸。
“二曰,行苇。”
这次梅掌支双眼开始散发淡淡的光芒,轻骑已到二十步内,但是不论马背上的羌戎兵们如何催促,他们胯下的战马的速度却在飞速下降。
“该死!他会神法!”领头的户长一声惊呼,立刻反应过来就要弃马上前砍杀面前这个破衣烂衫的年轻人。
不过后者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惊呼,继续念着,声音却突然变得艰涩起来。
“三曰~~”
在一帮跃跃欲试,就要冲上去帮忙的难民群中,程持中眼见梅掌支额头暴起青筋,他立刻高声疾呼
“快停下!梅染臣!还念,你疯了吗!!”
“为了神山!”那户长大喊着翻身下马,身后的骑兵们看着前面那个双眼发光,青筋暴起的青年却有些愣神。
“既~~”
梅掌支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立刻有丝丝鲜血从他的鼻孔中溢出。
“杀!”程持中看着这一幕也不再劝说,一边在心里大骂疯了!发疯了!一边高声呼喊着举刀朝着那些羌戎骑兵冲去。
在他身后,一众难民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乞奉神巫!”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部下似乎有些畏惧这个会神法的家伙,他下意识的学了一句偶然听到的巫从用语。
“神巫!”一众羌戎骑兵立刻回过神来,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翻身下马,朝着冲来的难民迎了上去。
户长的高呼提醒了他们,现在不是抢与被抢,或是杀与被杀的关系了。
这些修习神法的恶狼,必须臣服在伟大神山与神巫脚下。
“醉!”
另一边,如同洪水在大坝上发现了一个缺口一样,梅掌支声如惊雷的吐出了这个字,两行血泪顺着他的眼睛流了下来,但他黝黑的瞳孔还是死死盯着冲来的户长。
已经冲到他身前的户长,只觉得迎面一道劲风穿身而过,随即浑身一软,又被连连震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而他身后的已经下马的骑兵们更是不堪,几乎有一半人直接摔倒,那些战马也全都安静的停了下来。
难民一方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十几人从郡道两边冲上去就是一顿乱砍。
“卑鄙!”
户长稳了稳身形大骂道,身体却是在不断调整着想要重新找回力量,他现在握刀都有些吃力,这很不正常。
“好了。”梅掌支抬起头,缓缓拔出了长刀,有些苍白的脸色,再加上那两行血泪和两道鼻血,让他的整张脸显得搞笑又凄凉。
“我知道了,你们是贡林人!”户长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后退半步,还想多说几句。
“去死吧。”梅掌支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的舞了一个刀花,就朝着户长冲了过去。
浑身依旧无力的户长顿时大惊一边举刀抵挡,一边急急的说道
“我认输!”
但是梅掌支的动作没有停顿,直接磕飞了那把已经软绵绵的长刀,反手割开了户长的喉咙。
顿时鲜血喷涌,梅掌支反手一刀扎进那户长倒地的身体,拄着刀柄喃喃道
“晚了。”
在程持中的带领下,剩下的骑兵很快都被解决了,浑身发软的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指挥着难民们把尸体全都拖去山丘上的树林里藏好,程持中转身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梅掌支。
“掌支!”他惊呼一声冲了上去,周围的难民模样的人也都看向了这边。
将梅染臣翻了过来,程持中才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不过,已经有些微弱的脉搏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三溪”他扭头对着路边的一人喊道
那人闻言立刻冲了过来“持中”
“掌支伤的很重,你立刻带四个人带他回城找苏持中”程持中说着将那块代表帮兵的令牌递了过去“换上一些皮甲,不要再出事了。”
“呵”三溪接过令牌嘀咕了一句“掌支这次怕是要被罚了。”
“这不是你我该担心的”程持中眉头一皱,将梅染臣交到三溪怀里“速速回城,差乐那家伙要是知道了,肯定比我还急。”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就在城里等我,不要出城来寻了。”
“呵”三溪接过昏过去的梅染臣,一招手两个难民模样的人就走上前来。
“唉,都快结束了,还出岔子。”程持中走到被伏七匆匆掩饰过的地方,抬头向着站在一旁的难民问道“有人走过?”
“呵”那人说道“我们一路上了山丘,那边还有很多脚印,对方怕是有人接应,不过脚印有些奇怪。”
“尸体处理好了吗?”
“都拖进山丘上的林子里了。”
“派两个人去看看。”程持中说着回到了郡道上看着另一边的林子,三溪几人骑着取掉羌戎标志的战马,带着梅染臣已经离开了。
“呵”那人答应后朝着山丘上招了招手。
程持中现在有些疑惑,他看山丘一侧的痕迹,经验告诉他有人掩饰过这里,对方逃走的也是高手,那么大概率对方就是走的这边。
但是直觉却在提醒他应该顺着走进林子的脚印追去,尽管没有任何依据。
他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追到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为了追他们,自己等人绝对不会走郡道,也就不会有刚刚的冲突。
他捏了捏自己的皱起的眉头,再等等吧,仓皇逃走的人——怎么可能有精力把自己的痕迹处理干净了?
经验?还是直觉?
很快就会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