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一炷香,愿爹娘长寿永葆安泰;佛前二炷香,愿紫气东来福照亲人;佛前三炷香......”我犹豫着,睁开一只眼悄悄看姐姐的侧面,她依旧虔诚的低垂着下颚,纹丝不动,只有嘴角那一抹幸福的笑容无法骗人。
淘气一笑,我扬起嗓音高唱道:“佛前三炷香,愿家姐得一如意郎君,永结鸳盟,白首到老——”
话音未落,我被姐姐一把抱在怀里捂住了嘴巴。我兀自乐得很,直笑得眼泪流。
只听到头顶传来姐姐真切慌张的责备声:“佛祖面前怎得妄语?!”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垂臻首的刹那,面色娇艳红润的抓起一根红头签子握在怀里,眼底闪动着期待光彩。
我顽皮探头,她立刻回过神来,扭头嗔了我一眼,略带威胁的皱紧了鼻子道:“呆在这里,好好的不要再动。我去解了签就回来。”
我装作乖巧点头,压住心内攒动的好奇,待到姐姐转身迈入签堂老和尚桌前之时,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一张简单木桌,一把简单藤椅,大大的解签堂只有一个面目和蔼的老和尚和姐姐二人。姐姐倾身细听,连紧致的腰身也绷得僵硬起来。我吃吃笑着,捂着嘴捏紧了鼻子扒在门口睁大眼睛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耳朵伸得老长,就怕错过分毫。
忽然,姐姐松懈了下来,仿若化雪的湖面,沉沉散落分崩。我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却听到细语喃喃:“冬雪飘渺情望断,三千粉黛红颜改。”
在明净佛堂之中的浮尘飘洒在姐姐微微颤动的秀肩之上,随着她缓缓的吟诵声越来越弥漫模糊,只在那顷刻间,四溢的痛楚呢喃吞噬了她脆弱的身影。
我追上前大声叫唤着:“姐姐,姐姐——”
可她最终只是回首一笑,淡化了唇畔的暖阳,最后终化为了凄厉。
“不怕,不怕......”回暖的体温让我不由自主安静了下来,是谁紧抱着我的身躯,让我不再害怕?
我呜咽了起来,那个人,用一只温暖的手指为我擦拭泪水,冰凉一吻,落在了我眉心中间。
“若嘉......她定会好好的。你不要再折磨自己。”那个为我拭泪之人,围绕在我腰间的手臂倏然收拢,语气听着痛苦难当,却也有种舍弃的决绝。
我脑海霎时间清醒了不少,噩梦不再,却多了些难堪的纠结。他亲昵的环着我,脸颊亦是烫贴着我的颈子,那一瞬间我惶然失措起来,他是我的夫,今夜依旧是洞房花烛——
“家家自有,月中丹桂,朱衣仙子。”他闷声低吟,灼热的呼吸声夹杂着些许撩人热气,扑打在我肌肤之上,更是害我浑身紧张的哆嗦起来。青纱帐,红罗衫尽退,他撑起昂扬的身体,雪玉肌理犹如神祗仙人,透明莹白的在黯淡的烟纱帐幕之内倒映着洁白的光彩,长发散落我颊边,整个人看起来浑然不羁。
“毓雪......”我失措的挣扎了一下,双腿微微屈了起来,一声犹豫,也化成了嘴边最后的滚滚热息凝结。
他狂炙的吻起了我的耳垂,颈侧,一手高扬,挥去了桎梏我身上的最后一层肚兜亵裤,裸裎相对,双双翻入滴血的纱帐之中缠mian。他的热切需索,灼烫肌肤,摩挲在我身体的最深处,让我最后一丝理智一并消失。
旭日初升之际,他才轻轻帮我重新盖上了锦被,搂在怀里盍目而卧。
“叩叩”
我看了眼眼下一轮青黑的毓雪,叹了口气,绕过他起身披上挂在床沿的袍子。我的嫁裳早已在昨夜散落遍地,不看也知道,那件袍子是他遗落的。
“殿下......”不太确定的游移之音传来,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我情急之下扯开纠缠在他身下的袍子一角,匆匆站起来绕过他跳下床沿,马虎披上之后推开门扉。
“殿下,疏影给您——”我错愕的站在门口,面前的女子明媚有如昨日,簪花佩戴齐整,福着身子对我问安。我看了看她后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的侍婢,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争宠跑到我房里来了。她这是给我下马威?
“妹妹这么早就来行礼来了?”我温雅低语,看她愕然猛抬头的吃瘪模样,我浅然一笑,并不做声。
“姐姐......”她脸上阴晴莫定,唇边却欢笑如常。
我颔首,挡在门口轻拢鬓发,清风习习,吹散了袍子一角,翩然纷飞。
“疏影不叨绕了,改日再来拜会姐姐。”她的神情有霎那的失色,福了福,眼角却直勾勾看着我的袍子。
我灿烂一笑,弯了弯嘴唇道:“欢迎之至。”
她一扬头,不再贪恋觊觎我内寝之内依然昏睡的男人,带着两个侍婢袅娜步出我的视线。
“潋滟?”不着丝缕的罪魁祸首躺在床上半撑起来看着我,双眼有些迷蒙微张:“怎么不再睡会儿?”
我缩了缩脚跟,三两步踱回窗下撑开了窗棱木架子,任凭香气四溢盈满内寝。
“遍照满庭花开,春日晓,夫君也该起来了(liao)。”我翩然回身,袍子飞扬。
我看到他眼底刹那的失神,顽皮勾起唇角,负手玉立,刮了刮脸颊,指了指太阳。
他恍然大悟,紧接着一连串的喷笑叹息声不绝于耳。
看他笑颜之中渐含深意,我含唇一笑,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自己若隐若现的倒影了然,又是羞又是恼,恨恨看他。只见他他蓦然起身,光裸着的身躯笔直修长的笼罩在我前面,树影微动,他与我的身影交叠成一道波浪的线条。
贴在他怀抱之中,又被他勾起了下巴仰头对视。
“你这个丫头,昨夜回来一看,以为你......”他咬住我的鼻头,又轻轻啃了一口才罢休:“若是再淘气,就要好好罚你。”
我淡然一笑,双手揽抱住他结实的窄腰,合上了眼故意讽刺道:“以为我自裁了么?”
他浑身一震,手臂有丝微的放松,连那浅色的汗毛都在空气中战栗抗议。
“你......是潋滟。”他停了片刻,随后以不容置掾的口吻道:“决不会让我失望。”
我轻笑,不会失望么?默默咽下苦涩,最后蒸腾成嘴角的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