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手里的茶杯差点滑下去掉在地上。稳了稳心神，我端坐在椅子上仔细聆听。
“三哥，不是我说什么，三嫂生的天仙国色，怎么你老是倒是不心疼嫂子她为了护住你血脉饮了毒药，倒是成天往宫里跑？”依旧是那不正经的嗓音，只是这话听来，倒是有几分真意。
我听完前半句话刚要发火，待到后半句之时却只剩下苦涩。
“胡说什么？”毓雪的声音不悦起来：“快些进去，好不容易请了杨大人，总不能白费了功夫。”
四皇子没有再说话，也就推了门进了隔壁雅间。
我站起身来，看了看隔着两个雅间的推门，走过去立在那里等着，未过片刻，毓雪的声音清晰传来：“皇父这几日看我看得紧，包下二层空出一层来，才不会闹出大动静。”
我轻叹一口气，他最近倒是日子被逼迫的很紧，皇上对他不再那么信任，我都留意到皇子府周围增派了不少人手。
“四弟，你嫂子为何会饮下毒茶你可知道？”毓雪的声音平平传来。
我竖起耳朵，心底疑惑他真知道我的动机。
“你三嫂身后有个米家，自我们两人成婚之日起米府就派了不少人手来，我都给挡了出去。那个侍奉她的丫头是在你三嫂拜访米府之后派来的，她是个米府训练成的细作。我想你三嫂定是答应了他们什么，那个丫头一直没有动你三嫂。”毓雪定了定，声音略略有些笑意：“只是她行为偏激了些，我猜她早已知晓那是毒茶，可偏偏要喝了下去是想逼我除了绿意这个丫头。若她不喝下去，我可能照样会查出来，只是加上她中毒这一项，就足够有力让咱们皇子府跟米府反目。而她，也护住了我的血脉。”
我在那头捂着唇轻笑：好个毓雪，连这个都猜出来了。当时我急中生智，想到与米府反目这确实是最蠢笨却最有效的方法。而我早就写了封信笺让姐姐帮忙邀明霞入宫同住，若是米府敢动她，就是跟皇上做对。可惜计划外的事是，蓝舆早了一步救出了她。
“三嫂可真是个有胆识的女子。”四皇子有些呐呐不成言，有些接不上话来。
毓雪朗声一笑，有几分忧伤凄然：“这些日子苦了她，我知道。”
“三哥......”
“杨素求见。”清朗如明月般的声音顿时让我耳目一清，此人不正是我要寻之人么？
“大人请进。”毓雪彬彬有礼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杨素没有多做寒暄，听起来毓雪倒是很尊敬他，也未有见怪。只是四皇子多了些冷淡生疏，我脑中不由勾画出他轻鄙的面容，摇头叹息——这个皇上宠爱的儿子，如此浅薄，将来何以继承大统？
“夫人身子可好些了？”杨素坐了会儿，突然开口问起来。
毓雪倒是接应得快，立即道：“潋滟的身子强健，这次大病一场，倒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病，倒还是怪异的紧。皇子殿下没有着人查探么？”杨素听起来像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把话题又切了回来。
四皇子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他扯着嗓子道：“杨大人关心的事莫说也多了点。”语毕，还哼了两声。
我听得直是叹气摇头，这个四皇子那里值得皇上维护？明明是个没有点开的石头，支棱的很。
“四弟，”毓雪当这杨素的面，斥责了声，接下去说到：“大人，这几日修改律法可是辛苦了，我烈国土地泱泱，很多蛮荒与收复之地经常有乱党起义。若有律法约束，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皇子所言极是。”杨素似乎不买他的帐，又道：“臣下修编律法一事，皇上还是下了襟口令的，恕杨素无法多言。”
“你这个好歹不时的东西！”四皇子像是火冒三丈，刷的一声，利剑出鞘之音传来，又被另一道剑声盖住，铿的一声刀刃对刀刃，极为刺耳。
霎时我几乎要推开门去瞧瞧那莽撞的四皇子有没有伤到杨素，可一想到自己的立场，还是决定留在屋内，只是心急如焚，开始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隔壁再也没有多的声响，没处半炷香时辰，杨素在毓雪的歉意声中告退了出去。
我推开虚掩的半扇门，看到一身官服的杨素甩开袖襟大步向前，无奈之下扑了上去揪住他的衣袖。
“你——”他头一回，双眼圆睁刚要发怒，在看到我之时猛然顿住。
“随我来。”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他拉入房内。
他倒也没有挣扎，随着我一道进入雅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