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自幼在蜀山长大。同辈弟子中,他从来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没有人不认可他的勤奋和努力。
可人们不知道,其实他一直最希望得到的夸奖是关于他的聪明和天才。
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修行,终于让他修成洞虚境界。最后也顺利成为了蜀山的长老之一。
可是到达蜀山的核心之后,他开始对这个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地方不满意了。他所见的蜀山并非是剑圣当年的蜀山,这里有权利争斗,有阴谋诡计,甚至他发现蜀山实际的掌权人已经不再是柳氏宗主,而是侯环这个剑圣使。
心生不满的江枫在木猿公那里见识到了长白山的另外一方天地,这里有更新奇的功法,有更为诱人的野心,有更为直接的手段……当然让他臣服最重要的是他败给了木猿公,而且败的心服口服,这才暗中投靠了长白山。
……
自从我离开了似曾相识楼,白猿公很快就知道了一切。他为失去了那么多属于自己的好姑娘而唉声叹气了好久。
当时他的身边只有袁清,有几次他都想强行从军营强行抢人,可惜木猿公并不在,袁清修为毕竟还差些。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一行人上了蜀山。不得不动用江枫才能从地牢中劫走一个大活人,而且一名龙血战士对江枫的吸引力足够让他做出任何冒险。
至于白猿公出现在疯王这里,其实也有渊源。长白山游说四方,南方百越之地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至于不通人言的疯王能听任白猿公驱使,那就是这位老头儿的本事了。
自从蜀山从朝廷撤回大部分剑侠,洛阳王一路南下,很快就攻下京城。而中原战乱,南北各族也都加紧攻城掠地,成为天下数不清的势力之一。疯王的部落也乘此机会大肆扩张。
白猿公对我的一通讲解,依旧神采飞扬。一位野人从外面奔跑进来,对着疯王耳语数声,疯王又向白猿公做出动作。
“江枫也算为了救你而亡,侯家果然有几分本事。”白猿公对我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安排人去救他呢?”
“如果他能打赢侯亥,那么就不需要人救;如果打不赢,我们这些人谁去了也是送死。”
对此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我根本不关心江枫的生死。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母亲,她什么也没有做,而且她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的二公子,袁衣本来就是长白山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杀她呢?清儿不过碰巧遇到刺客拿着袁衣的首级,于是带了回来给你。”
我抬起头来看着袁清,希望从她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疯王吼了一声,带着洞里的人马冲了出去。
“唉,一群野兽!天天就知道瞎打,要是能团结一致,早就从这里打到山海关了。”白猿公自言自语道。
我心里实在难过,于是也跟着疯王跑了出去。
“二公子,你去哪?”白猿公后面对着我喊,见我不理睬他,于是让袁清后面跟着我。
出了洞,竟然见到疯王带着一群野人和几只妖兽在围攻一只体型极为庞大的妖兽。
妖兽约有两丈高,墨青色的坚硬兽皮,头上顶着一根长角。红眼獠牙、牛鼻熊掌,甚是威武。它的脚下已经死伤了数名野人。
疯王上去就骑在它的头上,巨大的拳头虎虎生风,“砰砰砰”砸在头上,竟然毫无痛色。妖兽用力一甩,疯王被摔了下来。
要不是我闪身过去将他拉走,他可能就被踩死了。
就在这时,从后面树上的高枝上,一名很年轻但是体型不小的野人,对着妖兽射出两箭。箭身刺透兽皮,但并不是很深。
妖兽痛的一跃而起,直接撞倒了那棵大树。年轻野人顺势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又射出两箭。
我开始运转灵力,吴长老的封印本来就已经淡化了,妖丹在我体内一运转开来,很快就冲破了封印。
众目睽睽之下,我的身体开始变大。周身长出金色的鳞甲,头上开始生出两只尖锐的龙角——这就是龙血战士。
野人们都看呆了,我最少变大了两倍,浑身金光闪闪,头上长角让我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清儿看着我的变化同样有些惊诧,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我冲向那头巨型妖兽,运用长白山的攻击方式,将全部灵力通过生命节点一瞬间击出——只一拳,妖兽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众野人举起长矛,冲过去合力击杀了这只妖兽。我不再理他们,回身向山洞里走,慢慢也变回了人形。
“嗨!这位大哥你好厉害呀!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那位在树上射箭的年轻野人跳了下来和我打招呼。
我有些奇怪这个野人竟然会说话,白猿公这时走了出来,“他是疯王的儿子,从小拜我为师,我教给他说话认字。没想到呀,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呀?二公子已经能变身龙血战士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一流高手一较高下了。哈哈哈!”
我看了看这位疯王的儿子,确实有点像,“这是什么妖兽?”
“巨犀兽,很厉害,每次遇到都得下点本钱才能弄死它们。大哥,你能收我为徒吗?”
“白猿公不是你师父吗?”
白猿公又插话:“哈哈,二公子,我这位徒弟最敬佩有本事的人,老夫来不了武的,你要是愿意能收下他最好不活了。”
年轻野人拼命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果木。”
“果木,挺好的名字。”我从前见人们听了别人的名字都这么夸一夸,“我不会什么,你还是找白猿公吧。”
果木对此十分失望,可是也不再多言。
通过这一拳,野人们很快对我的尊敬就超过了白猿公,他们更加崇拜暴力。
疯王对我也不在趾高气昂,晚饭的时候甚至亲自递给了我一只烤鹿腿。
山洞里点着篝火,野人们不分男女,都睡在一起。我看着火,也想了好多,不过我在用混沌的想法来想混沌的事情。
自从离开牛头山,我总是被人欺骗。而我每次都选择了相信,我不能想象人和人都互相不相信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那该多么累呀。
如今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而且成了一个生活在山洞里的妖兽。
其实这样没有什么不好,野人们没有语言,也就没有欺骗。想到这是一个没有谎言的国度,我就高兴了起来。
其实欺骗不欺骗又有什么关系呢?当你不再听别人的话的时候,谎言也就没有任何威力了。想到这里我就不再怪那些欺骗我的人了,其实我从来都很少责怪别人,因为从前我一直认为错误是由笨人造成的。我甚至有些感谢白猿公他们接纳我,营救我,利用我。
没错,我应该成为一个从小母亲希望我所成为的那个样子——一个真正的王。
清儿独自蜷缩在山洞里的一个角落,篝火放大了所有人的影子,可她还是那么瘦小。
我猫步过去,像她一样坐在了她的身边,“谢谢你传我功法,我希望还能跟着你学习。”
“你已经比我强了。”
“那不一样,我喜欢和你一块修行。”
她想了好久才回应我,“好吧。”
……
就这样,我们的丛林生活就开始了。而我,也不再是那个跟着别人屁股后面的霍家二公子,我让白猿公抽空给我想一个新名字。
每天我都会和野人们一起出去打猎、欺负其他族群的野人、抢夺小妖兽的妖丹。这些对我来说,不过都是很简单的事情。族里的野人们一天比一天敬畏我,疯王同样如此。
一天疯王向白猿公做出了一连串的手势,白猿公和我解释道:“疯王希望你能做野人们新的首领。”
让我当疯王?我猜这也是白猿公的暗中安排。
“我们可以换个名字。”
不需要再想,我答应了。
疯王大吼了一声,然后带着几个野人出去宣布这个决定。
很快果木进来找我,说大家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迎接他们的头领。我跟着他走了出去,成百上千的野人围站在山洞门口,我没有想到疯王手下有这么多野人。
他们看见了我纷纷跪了下去,包括疯王自己。
果木带头喊了什么,然后众野人跟着在这山林之间山呼海啸。就这样,我成了一群野人的王,虽然和母亲的想象有些出入,不过毕竟是个王。
很快白猿公向我表达了他的下一步安排——北上攻城掠地。
这个时候,我像一个真正的王,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让他矮下去半截。
“不,我要一统百越之地。”
白猿公像是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惊诧地抬头望着我。
“我从今之后就叫……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