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辰不忍看到凄凉无尽的我,偷偷地躲进黑暗中哭泣,就这么跪着,求着,院中悬挂在半空的干枯身体,早已了无生息,他一定是睡着了,自欺欺人的幻想着,一滴清泪落入嘴中,无涩无味,小钰为我裹上厚重的棉袍,僵若雕像的躯体,失去了一切知觉。
“小姐,别再折磨自己,跟小钰回家吧。”小钰哽咽道。
“家?哪里有家?哪里才是我兰若璇的家?”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我们回将军府。”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要以何种脸面回去?”神志恍惚,万念俱灰。
点点火光闪动,娇小的身影亦步亦趋,款款而来,粉白色裙衣映入眼帘,秀眸惺忪,般般入画,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香气,可人的小脸上挂上了一丝忧色,浅浅福身:“见过王妃。”身后的两个婢女也一一福身。
“原来是丽儿姑娘。”小钰起身见礼:“奴婢该死,是丽妃才对,奴婢见过丽妃。”
丽儿轻抬素手,解下粉色素锦披风,轻轻披在我的身上:“什么丽妃,不过一纸虚名,看王妃如此,丽儿心有不忍,早知会是这样,丽儿真不该遣人告知。”丽儿语带自责。
我缓缓抬首,轻声说道:“多谢丽妃及时告知,若璇才得以见二叔最后一面,此恩永生难忘。”
丽儿屈身而下,娇音婉转:“丽儿已无亲人,如若王妃不嫌弃,丽儿长王妃两岁,以后便是自家姐妹了。”
我盈盈点头,垂目不语,丽儿起身,对身后的丫头吩咐道:“我们回听雨阁。”
“丽妃,您是奉命来侍寝的,这样一走了之,是抗旨不尊,殿下会责怪的。”两个丫头惶恐的说道。
“不去也罢,有娆妃服侍殿下就够了,蝉儿,你去回了殿下,就说我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说完丽儿举步轻摇,转出了肃清殿内院。
丽儿留下的气息随流动的空气淡香袭人,犹如月夜中的白梅,其香幽幽,寒冬的夜,零星的飘落下细碎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还真及时。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王妃,殿下有请。”侍卫行礼说道。
“凌赫你终于肯见我了吗?”我狠狠的咬住下唇,任小钰怎么搀扶都无法起身,僵硬的躯体如同扎根在了青石地上,牢牢地,死死地。
小钰用她瘦消的身体,将我负于背上,举步维艰,我攀附在小钰肩上,看到二叔的尸身,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肃清偏殿,烛火跳动,温暖的屋内,流淌着欢爱过后的暖昧余温,妖娆透着光华的曼妙躯体,半隐在纱帐之内,轻拈罗衣,随着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娇丽蛊媚,凌赫只着底衣,半luo着结实的胸膛,倚在赤金软椅内。
小钰将我背负殿外,侍卫拦下小钰,由我独自一人拖着半废的身体,挪到殿中,凌赫微抬双目,轻蔑的笑出了声:“兰大小姐,可还休息的好?”
“明知我心急如焚的在殿外跪求,明知我看到二叔气绝身亡时的无能为力,你却要问我休息的可好?”怒火中烧:“你当真如此绝情?”
“你恨本王吗?”凌赫极其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说,之前,我还奢望,你对我留有那么一点残存的情意,那么现在,你的无情粉碎了我最后一丝希望,我当然恨,我恨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慕容赫,我恨那个铁石心肠绝情无意的慕容赫,我恨那个囚禁了二叔,无忧草菅人命的慕容赫。”
凌赫腾地起身,跃到我面前,一把捏紧我的双颊:“你没有资格恨,听到了吗?没有。”
我痛苦地撇开脸,继续道:“你现在又跟当年的兰广有何分别,一样的嗜血,一样的杀人如麻,难道这样,你就真的快乐吗?难道这样,蕊儿就能复活吗?”
“住口,你给本王住口,”凌赫“啪”的一掌重重的掴在我的脸上,神情暴怒,恨意无穷:“你没有资格提蕊儿,如果不是你爹,她怎么会死。”
从地上爬坐起来,脸颊火辣辣的发烫,口中鲜血顺着唇角流淌。
妖娆起身款步而来,媚声楚楚:“赫,你何苦为这贱人动怒呢,我看……”
“滚,给我滚。”凌赫充血的双目满是怨毒,一手指着门外,妖娆被暴跳如雷的凌赫,吓得瑟瑟发抖,一脸不甘怨恨的视线牢牢锁在我的身上,拖卷着还未穿戴齐整的衣衫,狼狈不堪的逃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