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拾起地上的金钗,宝石脱落处,刻有一排娟秀的小字“吾妻若璇。”
我顿时瘫倒在地,胸口像塞满了棉絮,堵的一时喘不过气来,心中如用锋利的尖刀,一下一下的拉锯,疼痛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吾妻若璇。”这四个字,像是巨石,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无法接受赫的离世,更无法接受二哥为了我失掉了一切,包括幸福,这种牺牲对他很不公平,着实对宋姐姐也不公平:“他怎么可以这么傻,为什么?”
宋乔呼出一口气,怅然说道:“只为一个情字,就如同你与凌王之间,交错着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汐的爱是大爱,大爱无声,宁愿独自承受,也要成全你的幸福,可偏偏这种爱是被所爱之人忽视的。”
“姐姐!”听得她无奈的话语,我也为之心伤。
宋乔转动水眸,敛了敛情绪,伸手扶住我:“璇儿,你二哥所受之苦,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当日,他怕你为难,一心求死,殉于落马崖,九死一生,我拼尽全力,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师傅鬼医求救,师傅用尽毕生所学奇门医术,为其铸骨重生,将奄奄一息的他浸入药缸铸练七七四十九日,才得以保全性命,你能想到,他是怎么饱受煎熬的吗?昏厥中,口中呓语的仍是他的璇儿,我想这比让他死上千次万次都来的痛。”
我惊诧的不能言语,大脑已经完全停止思考,紧紧抓住宋乔的手里,浸满了冷汗,一颗心被血淋淋的剜出,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丁点声音,虚幻中似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层层笼住,束缚的连喘气都成了奢侈。
宋乔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疼惜之意,幽幽的说道:“师傅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醒来,第一时间想要了解的还是你的讯息,得知你被囚禁幽谷,他便化身安伯,伴你左右,我想那段日子,他很快乐,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月月恶疾复发,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但他仍然很满足,只因有你,璇儿,姐姐很羡慕你,一生中得这样两个舍身为你的男子,夫复何求,凌王已经离世,何不怜取眼前人,陪他度完这最后的时光,人生有太多的错过和遗憾,我想,凌王在天有灵也不会反对的,就算姐姐求你,好吗?”
宋乔灼热的眼光,犹如汹涌的海涛不断的冲击着我的心岸,心早已痛的不是自己的了,抹掉脸上的泪水,直起身,望向宋乔,讪讪的笑道:“姐姐,我会陪二哥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我欠他们的都太多了,尤其是二哥,绝对不会让他再有遗憾,我何其幸运,生命中有这样两个痴情男子的守望,此生无憾。”
宋乔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举步轻移,缓缓走到院中,抬首望向天际,苍穹之中,繁星点点,半明半暗的映亮了我暗淡的眼眸,皎月的光华轻笼之下,将我拥入婆娑的光影中,心中轻轻叹道:“赫,那颗最亮的星子就是你吗?你会陪着我,不让我再孤单对吗?我答应你,不再寻死觅活,百年之后我们再相逢,你料到了是吗?你是让我还二哥的恩,还二哥的情,所以才说,要我好好的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对吗?”
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黑夜中最亮的星子轻轻闪动,我使劲揉了下眼睛,只希望那不是幻觉,可当我再次仰望苍穹,点点星光争相眨动,并未有异样,宋乔轻轻为我披上外袍,柔声道:“更深露重,璇儿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日动身。”
我裹紧外袍,苦笑道:“姐姐,我想即刻动身,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二哥随时都有可能发病,最后的时间里,我想多守候他,哪怕只多一刻。
宋乔轻抿樱唇,理了理我额间的碎发,终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们连夜赶路,一刻都不曾耽误,我曾想,像宋姐姐这样美好到无暇的女子,这世间,什么样的男子才能与之匹配,但凡有一小点瑕疵,都是对她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