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在宫里,楚安安只怕会跑回醉霞阁去。不过现下就算是没有跑起来,那步子也是越迈越快。
身后的唯儿与黛青相视一笑,赶紧加快了步伐跟上自家主子。
先前在御花园,她们俩见到皇上也在那里,行过礼后便退到一旁去了,所以并未听见楚安安和皇上的对话。不过皇上后来的动作她们却是看见了的。
那会子她俩的惊讶可不比主子小,毕竟她们刚到御花园的时候皇上的表情她们也是看见了的。虽不至于即刻便让她们退下,但也绝不像是什么欢喜她们呆在那里的样子。
哪料想,才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皇上的情绪就变化这么大,还和主子表现得那么亲昵。
不过,惊讶归惊讶,她们很是为主子高兴就是了。
回到醉霞阁,湖儿见楚安安双颊嫣红,火急火燎地跑进了正室,疑惑地看向跟在楚安安身后进来的唯儿黛青二人。
唯儿笑嘻嘻地把湖儿扯到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正室里,楚安安一口气喝干了一盏茶,才慢慢冷静下来。摸摸皇上方才碰过的那边脸颊,楚安安轻轻叹了口气,有点儿鄙视自己。
还说什么要争宠为娘亲报仇呢,才被皇上摸一下脸就落荒而逃了。
还有……她方才直接就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就那么跑了!!楚安安越想越后悔,下次在遇到这种好机会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唉,算了。
摇摇头,这次错过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不冷静了。
放下心中的后悔,楚安安又仔细回想了下之前与皇上的对话。“没想到那枚玉佩竟然是皇上的,那皇上是怎么知道我昨日看到了那枚玉佩的呢?奇怪啊……”
楚安安素手托腮,喃喃自语。
“当时只有我和湖儿、黛青,应该没有其他人呐…皇上怎么会知道的呢?他又没看见……”
楚安安敲敲脑袋,“看见……”
又猛地一拍案几,“我知道了!”
倒把门外的湖儿唯儿给吓了进来,“主子,怎么了?什么知道了?”
楚安安笑眯眯地摇头,就是不告诉她们。
哼哼,肯定是皇上的侍卫,或者是哪个太监,走到那里的时候刚巧看见她了,后来把玉佩捡回去之后又告诉了皇上,所以皇上才知道的!
却丝毫没有想到,昨日看见她的,正是皇上本人。
楚安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对,要不然,皇上怎么会知道呢。
心情一舒畅,肚子就饿了。刚巧湖儿和唯儿两个丫头在面前,楚安安便马上将她俩撵了出去,准备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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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阁里,张傲冰端坐在红木镂花嵌金椅上,面色淡淡,“怎么?”
木桃双手递上一张纸条,待得张傲冰取去之后轻声道:“常在,这是醉霞阁的那人送出来的。”
张傲冰将纸条展开来,看完之后把纸条攥作一团,“呵,那个楚常在倒是好心思,居然还跟皇上来了个巧遇。”
左右楚安安那里她也不怕会有什么脱出自己的掌握,便先放下这一茬,又问木桃:“打听到了吗?昨夜皇上那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木桃摇了摇头,“奴婢无用,只打听到昨夜里皇上在御书房里发了好一通火,后来就……而且皇上夜里也是休息在乾清宫的。常在,昨夜的事,奴婢认为…或许只是……”
木桃还想再劝劝主子,不要再将昨夜之事郁结于心。可张傲冰眼神凌厉,瞪了她一眼,木桃便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了。
“或许?或许什么?你的意思是没有其他人做任何事,皇上是自己不想来我这里是吗?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张傲冰突然将桌上的茶盏拿起来往木桃身上一丢,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木桃半身儿衣裳。
张傲冰气得直喘气,天知道她今日晨省的时候受的屈辱让她有多难堪!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的难堪还没有今日一日多!
若不是她在晨省时候从始至终地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她只怕会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与那些女人吵闹起来。
这下倒好,她自己的宫人居然说什么或许,或许什么?或许是皇上自己不想来她这里麽?
怎么可能?一定是这个狗奴才自己办事不力,才想到用这些借口来推脱责任!
木桃被茶水烫的一个哆嗦,眼泪登时就留了出来。见自己主子气极,木桃顾不得自己身上剧烈的疼痛,立马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婢错了!是奴婢的错!定是有小人撺掇,皇上昨日才没有来的!定是有小人撺掇!”直磕得额头一片通红,甚至渗出了血迹。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张傲冰敛了怒容,勉强回复到以往的面色淡然,微微颌首,“嗯,知道就好,以后再让你办什么事情可记得长点脑子,知道麽?退下吧。”
木桃又是一磕头,“奴婢知道了,谢主子。”才匆匆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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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醉霞阁里。
“恭喜楚常在,今儿个万岁爷翻的常在的牌子,请常在香汤沐浴,稍等片刻,指引嬷嬷很快就会过来了。”
内务府的何公公笑得很是喜庆,手里接过湖儿递上的沉甸甸荷包之后更是笑得连眼儿都没了,“奴才就先退下了,常在可早些做好准备啊。”
说着就退下了。
何公公走后,醉霞阁一干奴才均是喜不自胜,楚安安还愣在原地。她没听错吧?她这么快就要时来运转了?
那昨天那个张傲冰呢?
唯儿一脸喜色,去看楚安安时却发现自家常在还愣在那里不动呢。“常在?常在?”
楚安安回过神来,就见唯儿一脸促挟地看着自己,“主子是又在想皇上了吧?”
楚安安听了,杏眼圆瞪,要看就要恼羞成怒。唯儿见状,马上转身跑来,拉着湖儿便去准备侍寝的衣服和首饰了。
楚安安瞪着唯儿那个跑的飞快的背影,气得牙痒痒:真是!现在唯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她哪天得空了不好好来罚罚她!
待得宫人把热水准备好后,楚安安便将要伺候她洗浴的宫人撵了出去。
坐在浴桶里,慢条斯理地往身上覆着水。楚安安取来放在身后小案上阖盒精致的香胰。
还叫作百花膏?味道闻着倒是不错。楚安安取了一点出来,细腻的膏状混合物在胳膊上慢慢化开,馥郁的花香弥漫开来。
待到洗完后,由湖儿服侍着穿上侍寝所用的宫装,移开挡风的清漆雕花屏风,楚安安披着头发,在水汽缭绕中缓缓走了出来。像极了屏风上的仕女戏水图里走出的仕女,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湖儿在给楚安安绞干头发的时候,唯儿走了过来,“主子,今儿晚上戴哪一套首饰?”
楚安安头都没转,随口说了一句:“随意吧,反正衬得好看就行了。”
头发绞干后,又将妆容化好,便去宫门口等着圣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