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
李尔尔其实一早就做出了决定，只是还想拖延一下时间。
眼看洛书书就要被死在司马懿手上了，只得丢了鹅毛扇。
司马懿见鹅毛扇落地，身影化虚为实，捡起鹅毛扇，城外战场上的司马懿就此消失。
“不要！”
身后破空声传来，姜维终于到了。
司马懿转过身，手上还抓着洛书书。
姜维见鹅毛扇在司马懿手上，洛书书也在司马懿手上。一时神情复杂。
却见到洛书书强做精神，对他眨眨眼。
“姜伯约，你来晚了。”
司马懿身上黑影消退，但夜却是更深了。
“晕眩！”天上突兀地出现一圈闪电，很不科学地瞬间降临，围着洛书书周身一圈，把司马懿劈个正着。
洛书书趁机逃跑，因为洛书书事先眨眼示意，所以姜维直接闪到司马懿身后，把还处在晕眩状态的司马懿一巴掌拍晕，随后才表现出诧异，但洛书书却没空理会他的疑惑。
李尔尔神情复杂，没有再去看姜维和洛书书。
从司马懿手上强行取出被劈过却还完好无损的鹅毛扇，去帐前的地面上坐着。
李尔尔的内心比神情更加复杂，既有尘埃落定、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有能力差劲的懊恼，被蒙在鼓里的愤慨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
姜维好像又明白什么，给了洛书书一个眼神，然后带着姜糖和司马懿离开了，还挥挥手遣散了周围的士卒。
洛书书穿着的白色板鞋映入眼帘，他知道洛书书就站在面前，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获得的召唤师技能，又到底瞒了你多少事情？”
洛书书蹲下来，看着李尔尔有些沮丧的脸，心中亦有说不清的感觉。
李尔尔却只是不答，他确实有这样的疑惑，本来应该欣喜若狂的。
洛书书蹲着也累，于是竟也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李尔尔，柔声解释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问我是怎么选到你的？”
洛书书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当然，由于被司马懿抓住时的紧张，一抹倦色总是掩饰不住。李尔尔看在眼中，心底又是一个叹息，明明是我无用，却还要让她坐在这抬着头带着笑跟我解释。
李尔尔当然记得他说的，当时他是明知故问了一下，刚醒来鲤鱼打挺失误的时候其实听见了，是随机到自己的。后来自己找话题的时候又随口问到这，明明也知道自己之前听见是随机的洛书书却改了口。
“其实我不是自己挑到你的，是随机匹配到你的。我当时一点功德都没有了，但又想要也需要一个辅佐我的人。
你说好笑吧？当时我挺希望自己就是钟无艳的，我听说钟无艳虽然丑，但是有能力。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丑不是问题，反而更安全。”
洛书书抱着膝盖，似乎仰头有些累了，她低下头。
“本来，召唤师技能是一开始只需要少量功德就可以自选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功德了。可喜的是我接到一个奖励任务：获得辅佐者的好感度。”
洛书书说到这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尔尔，李尔尔的内心比之前还要悲伤，原来，我一直都只是一个无所作为的肥宅。
“然后，然后我就......”
“然后你就认我当弟弟，晚上找我聊天帮我按摩，白天给我喂汤洗衣服刷好感度？”李尔尔抬起头，不去和洛书书对视。
却发现周围的人已经被洛书书遣散，那姜维抓着昏迷的司马懿不知往哪去了，姜糖也不在，可能也跟着去了。
李尔尔听见抽泣声，从身前传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洛书书眼眶红透了，不停吸着鼻子，就是没让眼泪流下来。
“当时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啊？头发长胡须长，虽然特殊时期，但这么不修边幅，一看就很邋遢好吗？和诸葛亮交流为什么要喝酒啊？”
“我...就知道。这些问题你问过我吗？又是自己下了什么判断？”
“你要我怎么问你啊？你为什么这么邋遢？你为什么要喝醉酒？”洛书书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了娇颜。
“我家附近理发店没开啊，我胡须长得快，一周就那样了，我就出门买个方便面，忘记了，也懒得剃。
我傻乎乎地去揣测、去臆想诸葛亮的心理，我想故意喝醉，借着喝醉的由头泄露天数会不会显得更有说服力？我以前根本就没喝过酒，更没喝过这个时代的酒，哪里知道要喝多少啊？
我就是个肥宅，哪里知道你平时看我的时候心里想着我为什么这么邋遢，还要忍着恶心，带着笑脸和我说话。”
“我在你心里城府这么深？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记得你第一天夜里眼睛都睁不开还含糊应答我的样子，也记得你后来戏弄姜糖、在魏延面前一声不吭、告诉我你想家、每天从姜维那回来以后疲惫不堪的模样。
如果你真的在我心里那么不堪，我何必为难自己，忍气吞声？把你丢在这，我自己回去。也是有功德的，足够我再招一个精心挑选的听话的辅佐者了。”
说完这番话，洛书书就起身走了。
李尔尔坐在原地。许久。许久。
“我也记得你第一天夜里被我吓得想睡又睡不着的样子，也记得你后来给我喂姜汤前认真吹气、告诉我你不想看我再在人前沉默于是减少外出、在营帐里给自己的系统上香、告诉我你也想家、每天吃肉看我吃素、夜里给我按摩放松、中午给我喂米汤、聊起你弟弟时神采飞扬的模样。”李尔尔自语的声音很低、很低、很低。
李尔尔坐在那地上很久很久，天上的月亮不断偏移，城头偶尔传来的喊声彻底消失，都没有让他回过神来。
直到秋夜凉意将他唤醒，他回过神来，视线迷离，好像又看见了那双白色的板鞋，好像那个人还站在那，等着他一起回营帐。
“李尔尔，你也不过尔尔嘛。”
他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