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时候开始,楚朝阳就算是真正加入到我们的青春里来了。”我以此作结束语,接过林雨歌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我见韩童作思索状,想是她心里仍有疑问,便让她直接问就好。
“既然你着重提到了楚朝阳遇到的这个女孩,那我想她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让我猜猜啊,这个女孩,是不是就是陈瑶?”韩童指着我说道。她的表情很自信,不愧拥有着编剧的直觉。她猜的很准,这个人就是陈瑶。“所以陈瑶那个时候是有男朋友的?”
“是的,她那个时候有男朋友,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林雨歌接话。
“那她为什么还要过来撩你?”
“出于内心的嫉妒,陈瑶从小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女孩,身边没有太多朋友,又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世间总有这么一个女孩会因为受男孩子欢迎而遭到其他女生的讨厌。可时间没有将她的内心带到一个好的方向上去,而是把傲慢与嫉妒一并带来了。陈瑶开始觉得她比别的女孩子受欢迎是理所应当的,男生都应该围着她转,所以当林雨歌和她做了朋友,而我也一同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时候,这令她的心里产生了危机感。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点高傲呢?我们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我们没有的东西别人有罢了,而这种情绪通过行为表达出来,就是嫉妒。陈瑶嫉妒林雨歌和我的关系,即使她明白我们之间连半毛钱的男女间的喜欢都没有,但她自己始终没有办法忍受,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我从林雨歌的身边抢走。”
“所以她后来成功了?”
韩童这句话直直戳在我的心窝里,令我不知所措。我一时语塞,转脸看向林雨歌。“算是成功了吧,但也不能算是完全成功。如果按照陈瑶自己心里的设想,她的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她轻视了我和林雨歌间的关系,即使那段时间我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陈瑶的身上,疏远了林雨歌,但我们之间始终没有因为陈瑶而反目。”
“没想到你意志这么不坚定。”韩童捂着嘴笑了起来。
“就是,当时他可重色轻友了。”
“嗨,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就现在的青春电视剧里,要是女主文文静静的,留着学生头,白白的,小小的,还长得可爱,那喜欢她的男配角还不得是成堆的,你是编剧你还不知道嘛。艺术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这不是你们圈内人常说的一句话嘛!”
“是高于生活可不是数量多于生活,狗血剧我可不写。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没讲林雨歌过生日的事情呢,重点不是这个嘛!”
林雨歌的酒劲似乎有些上来了,她伏到韩童的腿上,缩成一团。而韩童却听得兴奋,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于是我抿了一口水,继续给她们讲那天的故事。
过生日本应是快乐的,可临近放学前,林雨歌却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在座位上,面对着陈瑶在唉声叹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已经广而告之说不收生日礼物了,但还是有两件礼物在她出教室的时候被放在桌子上。一个完全没有包装,盒子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见里面装的是什么,另一个倒是让人对内容有点好奇,包装精致,很讨女生的欢心。
这两件礼物具有很浓重的个人色彩。没包装的那个,肯定是马鸣送来的,他从来都是一副直男心肠,完全不知道女孩子的喜好,就连礼物的内容也是一言难尽。林雨歌撇撇嘴,将它收进了书包里。林雨歌拿起另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然后朝张思源那边看过去,果不其然,张思源正对着她笑,看见她回头过来,点了点头。是他送的无疑了,那家伙平日里就是一副对广大女生充满了好奇心的模样,一见到漂亮女孩就两眼放光,还经常见他研究各种女孩的各种喜好,所以他能送出如此满分的礼物,绝对无人能出其右。
林雨歌为此长叹一声。
“有人送礼物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还不高兴呢?”陈瑶转头过来问。
“不是不高兴,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这才是林雨歌的症结所在。小的时候面对与自己不熟悉的男生,林雨歌还可以把我拉出来当成挡箭牌,我因此没少遭人记恨。但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大伙也都不像小时候那么天真,别说什么就信什么,而且周围的人们都知道我与林雨歌的关系,所以我再出面也就不管用了。她性子大大咧咧,她自己明白,不擅长处理和别人的关系,她自己也明白。当看着自己面前这些礼物时,她心里面对后续如何拒绝十分头疼。她多想做个绝情的人,将礼物扔掉了事,也不管不顾别人伤心或是怎样,可她就是狠不下心,没办法成为别人眼中的“恶人”。
“唉!”林雨歌又叹气。
放学以后,乔嘉最先收拾好书包跑到教室外面,靠在楼道的窗户旁边等待。不能与陈瑶一起回家,那就每天在这里等她,和她说上一句告别的话也是好的。而等待慢吞吞的林雨歌,和隔壁总是因为拖堂出来晚的蓝樱子,只是顺便而为而已。
“乔嘉!”忽然有人在楼道另一端喊他的名字,转头看去,梁玥脸上带着阳光朝他碎步跑来。
“你们今天放学早啊。”平日里都是三人一起到她们班门口等她的。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她心疼我们,所以放学早。”她习惯性地靠在身旁,与乔嘉挤在一起,就像是小的时候几个人一起挤在楼梯上看星星那样。
而就在这时,一个撩拨乔嘉心弦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他的视线随之移去,下意识与梁玥离开一段距离,朝她挥挥手。就是这个瞬间,梁玥心中的弦紧了一下,她往墙上靠去,后背对书包里方形的盒子的感觉又加深了一些。她的眼中都是乔嘉的眉眼与嘴角间的宠溺,但宠溺不是对她,而是对另一个女生。梁玥看得出来那个女生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但乔嘉没有,他完全沉浸在她美好的笑容之中了。
“再见!”陈瑶也朝乔嘉挥手。
乔嘉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感觉到嘴角有意思湿润,他赶紧用袖口擦了又擦,怕过往的人会看见自己这副丑态。他安慰自己,那不是口水,而是幸福,等到陈瑶的身影消失于拐角后,他又重新靠回了梁玥身边。他怕梁玥看见刚才流口水的那一幕,于是扭头去看她,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清楚,梁玥对自己强行挤出笑容。
七班班门轰得一声从里面被推撞开,大概有四五个男生飞速冲出教室,梁玥下意识往后缩,拽着乔嘉的胳膊,心中有些害怕他们撞到自己。她问乔嘉:“这些人跑这么快是要去哪?”
“网吧啊,这些人是占座的先锋部队,后面会有后续的大部队,他们负责给先锋们带饭。”
“你不是没去过网吧吗,怎么这么了解?”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哎樱子出来了!”梁玥忽然转向那边,乔嘉也跟着看去,发现蓝樱子脸上无精打采的,这和平日里大伙看到总是神采奕奕的她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樱子,今天这么蔫呢?”
“昨天晚上林雨歌那家伙跑到我房间里,折腾我折腾到大半夜才睡觉,今天又上课,起得早,所以现在困得不行。好在她今天晚上才打算过生日,要是耽误我下午补觉,我非得弄死她!”
“没事,一会儿我陪你睡,咱们不理那个负心汉!”梁玥把蓝樱子搂在怀中,学着仙侠小说里宠溺男主对娇弱女主那种方式,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表示安慰。
“柔软而温暖。”蓝樱子闭着眼睛,小声地带着恶趣味地说了一句。
这两人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开车,是令人不齿的行为,需要遭到谴责!但乔嘉没法谴责,只能满脸嫌弃腾开地方,装出一副不认识她们的样子,然后走得远远的,来到教室门前,叉着双臂,等待一如既往磨蹭的林雨歌。
而林雨歌这边,刚把两件礼物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胖哥从身后走到她旁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事吗?”她问。
“那个,那个……”胖哥两只手背在身后,姿态扭捏,神色慌张,他的眼睛不敢直视林雨歌,只能往四周看一圈,见没有人怀揣好奇心审视他们两人,这才慢慢地把身后的手拿到两人面前来。“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胖哥笑的时候,脸颊两侧的肉全部挤到前边来了,显得整张脸很圆,五官都陷进肉里面去了。
这张笑脸确实有些让人尴尬。“谢谢你。”林雨歌嘴角微微上扬,眉毛却呈现八字型,苦笑着接过胖哥手里的礼物,说道:“我回家再拆好吗,乔嘉他们在外边等我呢。”还不等胖哥回答,她就开始往书包里塞。
“行,行,你先走。”胖哥见林雨歌是笑着收下礼物的,便也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