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姜敏养的猪终于出栏了,赚了大概八千元钱的样子,再加上家里的粮食秋收,卖了一部分钱,让家里紧张的日子终于是舒缓了一下。
已经到了冬天,开始下雪了,开学的时候爸爸给买的鞋不能穿了,高天一用自己助学金省下的钱买了一双黑色的棉运动鞋,这款棉运动鞋里面有很厚的绒,很是保暖,外观还是运动鞋的样子,这款鞋也就只有东北地区才有得卖吧。高天一回到家里穿着新鞋,妈妈姜敏看到了也没有多问,想着自己过日子过的都傻了,天冷了也没想着给孩子买鞋,只是下一次高天一上学的时候妈妈特意给高天一多拿了一百元钱,高天一看见钱多了一百就问妈妈:“这个钱多了。”妈妈姜敏说:“天冷了,多拿点钱买点自己喜欢的衣服啥的。”高天一说:“不用,我就买双鞋是用助学金省下的钱买的。”说着就把钱给了妈妈。妈妈看着高天一如此的懂事更让自己心里难受,感觉孩子过的太苦了。
高天一的衣服也很少,就两套,其中还有一件是爸爸早年没怎么舍得穿的衣服,虽然料子还不错,但样式也是很老气了。就是为了换洗没办法,要不然一套衣服都是可能的。高天一他们洗完衣服就挂在洗漱的水房里,里面没有阳光照射进来,衣服都是阴干的。这天高天一刚洗完衣服挂在水房里还没干,身上穿的衣服就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和一个学生不小心撞在了一起,那个学生把菜撒到了高天一的衣服上。高天一回宿舍去换衣服,可是刚洗的衣服又没干,潮潮的穿在身上很难受,也没办法了,高天一只能硬着头皮去教室。崔东一不一会说:“啥味儿啊,咋一股馊味!”高天一明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衣服没干透的味道,但也只好应付一句:“是不是谁吃的东西忘了扔,坏了。”
终于到了寒假的日子,经历一个学期的紧张学习,还有一个奢侈的寒假,高天一感觉幸福的很。回家之前,高天一去了趟镇里溜达放松心情,又去了书店买书。英语老师说高中的英语学习就是考语法,一定要买一本语法书看一下。高天一就去书店挑了一本最薄的、字体很大的英语语法书买了回去,高天一心认为,每本书都是自成一套系统,没有好坏之分,很少有人能坚持把一本书看完,只要看完一本书都有收获。但大部分人在买书前都是比较好坏,或者眼睛就往厚厚的书上盯,以为厚的书讲解的多,肯定好,殊不知,与其买一本厚书只看了几页还不如买一本薄的书把它坚持看完。
寒假期间,高天一也是难得的放松,不想看书,看一会也头晕。高天一就看电视剧,电视剧每集或每半集中间会插播很长的广告,高天一就在广告时间看书,一来是避免等电视剧无聊,二来也避免了一直看书犯困,高天一就这样一直坚持着,虽然每天看十页书五张纸很少,但一个假期高天一也看了三百多页,居然把整本书看完了,而且每天看的不多,对书的理解和记忆反而效果不错!
大年三十这天,姐姐高天微依然没有回来,大年初二回来的,初七就匆匆忙忙走了,临走时给家里留下七千元钱,高天一新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也算是有着落了。
过了一个充实的寒假,但高天一还是感觉假期有点短,正常,谁会嫌假期长呢。带着纠结的心情,高天一又踏上了离家一百多里地的苏苏一中。
离家在外只有两个时候最想家,一个是过年过节的时候,看着别人团聚自然倍感思亲;另一个就是生病的时候,在家里有父母和亲人给你端茶倒水,最起码会有关心的慰问,但独自在外什么都要自己来,心里的孤独会加倍放大,很是思念家里。
这一天,宿舍的孙石磊起了水痘,脸上身上全是,他就住在高天一的下铺。到了教室里,同学王鹏和高天一说:“这个东西会传染,不要和起水痘的人共用一个脸盆或者毛巾,不过我不怕被传染。”高天一问:“为啥你不怕呢?”王鹏说:“我小时候长过水痘,这个东西长过一次就有抗体了,不会再长!”高天一说:“那是要小心了,我还没长过。”
开春就是一个病毒流行的季节,什么流行性感冒,还有前几年的非典,都是在春天爆发。今年也不知道是流行水痘这个病毒,还是被孙石磊传染的,班级里已经接连有好几个人长了水痘。孙石磊的水痘刚开始只是水痘,到后来结痂了,感觉脸上一个黑点一个黑点的,看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孙石磊没事在教室里瞎溜达,可能是脸上的结痂痒,孙石磊一直用手去抠。孙石磊来高天一这里聊天,高天一有些烦,又不好意思让他离远点,可能也是孙石磊开玩笑,把脸上的一个起水痘结痂块扔到了高天一的脸上,高天一感觉很恶心。到了晚上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高天一总感觉自己被孙石磊传染了,睡的不踏实,他朦胧中感觉脸上痒,就下意识的用手挠了挠。第二天一早醒来感觉浑身发痒,掀起衣服一看满身是痘痘,痘痘里面胀满了透明液体,感觉痒的要死。高天一去水房洗漱,照着一镜子看,额头和左脸各有一个水痘在昨晚睡觉时被抓破了。
到了教室里,王鹏看高天一满脸痘痘就说:“哎呀,你也被传染了,这个痘痘千万不要抓破,尤其是脸上的,会留疤!”高天一说:“太痒了,睡觉的时候不自觉就抓破了。”王鹏说:“快去医院看看,这个东西不爱好呢。”高天一不想去医院,要花钱。但实在是痒的没办法,都不能集中注意力听讲了。高天一和班主任请假去了医院,医生给输了两瓶点滴。医生说:“要打几个疗程的点滴。”高天一说:“我还在上高中,离医院远,来回不方便影响上课。”医生说:“那我给你开几瓶药,你去学校附近找个诊所给你输液。”
有几个长水痘的学生已经请假回家了,高天一想着这水痘得半个月左右能好,现在正是讲新课的时候,半个月不在的话会落下很多课程,高天一就坚持着。趁着每天晚饭休息的这段时间去学校东边开私人食堂的村子里,有一家私人诊所,高天一就去那里输液。真是痒的难受,又不能用手抓,心里想着,要是父母在身边该多好,生了病没人照顾,还要拖着生病的身体去输液,身体和心理真是双重打击。已经连续输了几天,终于水痘开始结痂了。结了痂的水痘很恶心,照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总想把结痂抠掉,没事总是用手碰。尤其是额头和左脸抓破的两个水痘,结痂特别的大和厚,很久也不掉,高天一就没事用手摸索着去抓,过了大概二十多天,高天一实在受不了把结痂接掉了,之后两个位置留下了两个坑,很深,以后很多年一直都有。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之前的冬季服装也开始下架了。高天一又要买一些换季的衣服了,不是因为衣服旧了去买,而是因为衣服破了,实在是没有换洗的了,趁着这个周末放假,高天一决定和随喜平及曲亮亮去买新衣服。
从苏苏一中到镇里有三种途径,第一就是步行,不过要走个五十分钟左右,这个还是有些远,即使高天一想走,隋喜平和曲亮亮也是不会同意的,这个靠双腿的11路就pass 了;第二就是做公交,苏苏一中到巴彦镇每位一元钱;还有一种是打奇瑞的qq车,一趟两元钱。高天一他们一共三个人,算一下,当然是打奇瑞牌的qq车了,方便快捷又省钱。
巴彦镇有一条主街,又称巴彦苏苏,据记载是女真族的发源地,东西各有两个城门,东城门以东走一段是苏苏一中,西城门外边有一个公园,称西郊公园,里面的景色说实话很一般,规模也很小,但对于一个东北地区不起眼的小镇来说,这个西郊公园也是难得的旅游休闲之地了,尤其是对高天一这群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孩子来说,这也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游玩场所了。
巴彦镇东城门和西城门连接的这条街就是主街,街道两旁都是六层左右的楼房,主街两侧的其他街道就会出现很多平房和破房子了,镇上的豪华都在主街里,这种布局也是发展的必然,就是一个大城市的缩小版。主街的中段也就是巴彦镇的中心,镇政府、休闲广场和商业步行街都在那一块。商业步行街南侧和北侧各有一个牌楼,看着很普通,不过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商业街牌楼前有摆摊的,烤串、炒货等很多摊位,高天一每次来都会买两个炸毛蛋,吃的很香,这个毛蛋就是孵化的小鸡没有出壳的,已经有了鸡的形状和鸡毛了,以前姥姥蒋风琴孵化小鸡和小鸭的时候会由于受热等各种原因,有一些没有出壳的,就是胎死在了蛋壳里。姥姥会把这种毛蛋煮了吃,但高天一从来都不吃,感觉全是毛看着恶心,而且没什么滋味。但步行商业街的这个老太太做的毛蛋好吃,用油锅炸了好久,还加入了很多调味料,吃起来酥酥脆脆的,还有调料的滋味很香。其实很多东西就是这个道理,不要一杆子打死,大部分人第一次吃一个东西不好吃就一辈子不再吃这个东西了,心里留下了阴影,但多数时候不是因为这个东西不好吃,而是因为这个做法你不爱吃,换种做法你就喜欢了。
商业步行街里最大的商场就是巴彦第一百货商场,里面的东西很全,各种各样的。但这里都是年纪大的人来消费,因为里面的东西很便宜。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残次品,比如去年开学报到的时候,爸爸高春给高天一买的那双运动鞋穿了没多久就开始掉皮子,而且很焐脚,不透气热的要死。所以年轻人都基本不会来这个巴彦第一百货商场了。
现在大家都去步行街两侧的专卖店里买,每个店面都只卖一个品牌,最火爆的就是361度,特步、安踏、李宁、耐克、乔丹、森马、以纯等等,这里面衣服和鞋虽然贵一些,但质量好耐穿,而且一口价,不像百货商场里还得讨价还价,高天一他们也不会讲价,人家要一百元讲到五十,兴致勃勃的买了回来,结果懂行的人说只值二十五元,反倒吃亏上当。高天一、随喜平和曲亮亮去一个叫星期八的专卖店,一人买了一件长袖体恤,这一年非常流行绿色的衣服,三个人都买了绿色的,只是款式不一样。高天一又去了喜得龙的专卖店,里面的鞋子都蛮贵的,都得过百,高天一还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鞋子,不过想着与其年年买残次品穿着很不舒服,还不如一咬牙买个贵的,能多穿几年还透气,算算钱其实差不多的。高天一花了一百二十元买了新鞋子,这双鞋子也很是给力,到了高中毕业时,都没穿坏,看上去还有八成新呢。不过买完这双鞋,高天一的罪恶感还是维持了好长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