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
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
八月里的一天,一大早,村里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愁眉苦脸,叽叽喳喳,围坐在村子西头的碾盘上议论纷纷。
说什么呢?
原来王寺镇八月十五有庙会,要连唱十天大戏,十里八乡的乡亲,都去赶庙会,端的是人山人海。
普渡村距离王寺镇因为路途较远,来回一趟要花费半天时光。乡村的农活又累,家里的大人平日里很少去王寺镇赶集。大人去不了,这些小儿郎,就只有眼馋的份了。
胖墩墩的社堂说道:“昨天俺家表哥来俺家说,庙会上好吃的东西,比天上的星星都多,好吃死了。戏台上的小鬼能嘴巴喷火,还能翻着筋斗抓住半空的火把,说还有一个老头一转身就变成了小丑,可好玩了。”
好吃的东西比星星都多?小鬼能飞在空中抓火把?老头变小丑?这也太馋人了。
几个年龄稍大,胆大的小子,就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怂恿大家,偷着一起去玩耍:“咱们一大早就去,赶晚饭就回来,提前给家里大人想好说辞。如果被发现了,大不了挨一顿打,打两下,第二天屁股就不疼了。没啥,说不定,碰上老娘心软,第二天还能给自己偷偷炒个鸡蛋。”
这事要得,就这么干。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就把这事敲定了。
其中有一个小子心眼蛮多说道:“咱们把二郎喊上。”
其它孩子异口同声这个必须有,二郎一定要喊上。
为什么呢?因为杨戬个头虽然不高,但是天生力气极大,又会功夫,虽然不到六岁,平时机智多谋,再加上家里家境好,手里经常有零花钱,杨戬生性大方,平日里一起玩的时候,经常从随身的小锦囊里,掏出铜钱给大家买零嘴吃。
那大戏台下,好吃的东西比星星都多,又不白给,想吃就得付钱啊,拉上二郎,就能一饱口福了,就是这个主意。
趁着今天,天气还早,说走就走,说好聚集地点,一群小鬼头一哄而散,回家去给家里大人撒谎找托词。
社堂和另一个小童,蹑手蹑脚,鬼头鬼脑,来到了杨府门口,捏着嗓子,压低声音喊道:“二郎哥,二郎哥。”
杨戬在院内闻听,有人喊自己,转身走出大门,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小伙伴,笑着问道:“今天去哪里玩?”
两个伙伴招了招手,转身就向村子东头跑去,杨戬一看,不以为意,快步追了过去。
跑出村子,离村子有个一里路远的大槐树下,早已经聚集了一群小儿郎,杨戬一看都是自己平日里的小玩伴。
看到杨戬来了,一群伙伴们就叽叽喳喳说起了,要去王寺镇看大戏,去吃星星一样多的美食。杨戬哈哈一笑,本身就是小孩,玩性十足,一听说有这么好玩的趣事,一拍即合。
正好当天杨母和杨少夫人去邻村亲戚家,去探望病人,不适合带小孩子去,怕染上病。就让杨戬待在家里,独自玩耍。这下倒好杨戬也不用禀明长辈了。
一群小童,连蹦带跳,沿着官道向王寺镇跑去。
去往王寺镇要经过一条大河,这条河名称:沣河。河上横架着一座贯穿东西的青石桥。
沣河宽有百丈,河水清澈,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泛起一片涟漪。小鸟鸣叫着轻快的掠过水面,远处一群白鹅正在河里戏水。
八月的天气正热。孩子们跑了一路,一身的汗水,正热的难受。幼童们一见河水,喜笑颜开,顺着河堤向桥下追逐而去。
河边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会游水?一群孩子脱掉衣衫,光着屁股,跳进河里,戏水打闹,一片喧哗声。
这几个比谁潜水深,能摸上河里的小石头;那几个比谁游得快,能抓住河里的浮萍;还有几个比谁踏水踩得高,笑声一阵阵的传来。
突然有一个孩子惊呼喊道:“驹驹怎么了?,”
小伙伴们赶忙抬起头四下张望。
只见一个小伙伴正一浮一沉,被河水夹裹着向下游飘去。小伙伴们一看,呀,不得了,溺水了赶紧追。几个水性好的孩子游着水,拼命追去。
杨戬一看赶紧上岸,只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脚向下游跑去。远远看见溺水的小伙伴驹驹,这时半浮半沉,被河水冲着快速的向下游老河口飘去。
沣河水流到老河口,平缓文静的河水,突然变的暴躁起来,浪高水急,河面旋涡密布盘旋,人只要被卷进旋涡里,就会被湍急的河水扯入水底,九死一生。
杨戬刚追上驹驹,就见老河口密布的旋涡,已经把驹驹卷了进去,正在向水底沉去。几个游水追上来的伙伴,看着水深浪急的老河口,吓得停了下来,不敢靠近。
杨戬毫不犹豫,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湍急的旋涡卷着杨戬向着河底旋转下去,杨戬睁大双眼,身体摆动就像一条鱼儿一样,顺着旋涡盘旋着,四下寻找驹驹,却了无踪迹。
杨戬心想不行,还得向河底寻觅。眼前河水深不可测,胸腔里气不够了,杨戬赶紧游上河面,深吸一口气,转身又像漩涡底部窜了下去。这次沉的深,隐隐约约看见河底有一个人影,这时杨戬憋气时间太久,胸部剧痛。杨戬用心记住位置,又快速的冲向水面,大口的吸了几口气,举目四瞧,想找一个借力的东西,正好看见河边有块大石头,半隐半现在河水里,赶忙奔了过去,借着河水的浮力,双手抱着石头,转身又游到驹驹落水的旋涡旁。
杨戬回头看了看河边的玩伴们,一个个吓得腿发软,嘴唇发青,眼泪梭梭,眼巴巴望着自己。
杨戬心里暗想:“大家一起出来玩,如果死一个朋友,这村子还怎么回呀?回去这些小伙伴们,还不得被大人打个半死?驹驹如果死了那得多么害怕呀?一个人埋在野地里面,那还不得把驹驹吓傻吗?周围全是孤魂野鬼作伴,一个个血盘大口,能把驹驹吓死,想想都身上瘆得慌,后脑勺发凉。不行,驹驹今天说什么也要救上来。”不说杨戬暗暗发誓。
杨戬再看看看着伙伴们,咧了咧嘴,想笑没笑出来。
杨戬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旋涡又扑了下去,这次借着石头的重量,杨戬快速的沉进河底。
杨戬四处观瞧,一个喇叭状的水柱,上粗下细在水里急速的旋转,驹驹已经飘离旋涡中央,在远处水底慢慢的飘动着。杨戬突然发现,在旋转的水柱底部,有一个洞口时隐时现。远远望去,淡淡的有七色光线流出,璀璨亮丽。这时杨戬胸前飘荡的玉佩,也闪闪发光交相呼应。两个光线一碰撞,形成了一个光柱,要把杨戬扯进洞穴里去。
杨戬大惊,赶忙用劲,把手中的石头,向洞口推去。人却借力急速后退,顺手把玉佩抓在手中,转身向驹驹游去,来到驹驹面前,只见驹驹一动不动,静静地随水飘动。
杨戬飘身游到驹驹的身下。用头一顶驹驹的小屁股,左手抓住驹驹的左腿,右手把玉佩向手臂一套,腾出右手,抓住驹驹右腿,两腿在河底使劲一蹬,飞快的向河面游去,杨戬两条腿,不停的踩水,眼前越来越亮,哗啦的一声,两个小孩冲出水面。
杨戬双脚踩水,一手划水,一手抓着仰面朝天驹驹的头发,飞快得逃离旋涡,向河边游去。岸上的伙伴们一声呼喊,下水来帮杨戬。
靠近岸边,小伙伴们,迎了上来,七手八脚把驹驹架上了河堤。
杨戬走到岸上,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地,气喘吁吁,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河边长大的孩子,自小耳濡目染,打小就知道,怎么救治溺水者。
一群孩子,七手八脚,把驹驹放倒侧卧,用力把驹驹嘴巴捏开捏大,一个人双手握拳顶在驹驹胸口,另一个人蹲在驹驹身后击拍驹驹的后背,俩人同时发力一顶一拍,连续不停地做着,只见驹驹张着大嘴,嘴里的河水一口一口的流出来。两个人累了,就重换两个人,不停的重复击拍,顶推。过了一小会,就听见驹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下大家伙,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驹驹的小是命救回来了。一帮孩子都累得散了架,东倒西歪,在岸边草丛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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