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宇文成都待在一起她真的期待太久了,表面上无谓的样子,心里已经被这个人搅的乱作一团,甚至觉得整个大殿都回荡着自己肆无忌惮的心跳声。
走之前杨广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宇文成都好多,她都没听见,只是觉得这人点头的样子好看,眨眼的样子好看,就连一甩红袍起身的样子都与他人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明显了,甚至有一些害怕被杨广发现。然而实际上这位贵妃并不知道,为了压抑感情,自己看起来冷的能把这屋子里空中漂浮着的水气凝结成水再成冰,连杨广也不知这绪儿今日为何这样的不高兴。
总之杨广还在说,她静静地立在一旁,那人单膝跪在眼前,默默听着。
许久终于听到一句:“臣遵旨。”
成都起身示意她,她淡淡笑了一下先走出去。
还是一身素衣呢,成都想。讲道理穿这一身白色在宫中行走实在不合规矩,这应该是有人死亡时的装扮。不过在绪儿身上,偏偏有一种肃静淡雅的感觉,好像有扑面而来的清香。
绪儿看到那匹白马,心不住颤抖。
原来他还记得啊,她最爱的白马。
“娘娘恕罪。”成都拱手。
“何罪之有?”绪儿舍不得将视线从四年未见的马儿身上移开。
“娘娘的那匹白云驹前面病死了,这是它的孩子。”
怪不得竟然觉得它未曾老去,原来不是它啊...但成都一直记得她的白云,还能找到白云的孩子,让她心中的悲凉有了一点温暖,原来前日是错怪他了。
“生老病死,人又能何为。”有些愧疚的看了看他,道。
“谢娘娘体谅。”成都收回手,直直站在她边上。
“不要叫娘娘了,唤我绪儿吧。”绪儿笑了笑。
“是,娘娘。”实在太久太久没有这番叫过她,况且宇文成都乃是最遵守礼节尊卑之人。
边上的剪秋噗呲一声笑了。
绪儿转过身掐了掐剪秋的脸蛋:“小心将军教训你。”
成都惨淡笑了笑,既然还唤我将军,我又何必唤你绪儿?
“娘娘想何时出发?”成都问。
“想念天香楼的茶,不如现在就出发吧。”绪儿道。娘娘也好,贵妃也罢,听见你的声音就是一种满足了。
上次是他偷偷带她出宫玩,喝的就是天香楼的花茶。
“是。”
好难揣测她的想法,宇文成都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娘娘请披上斗篷吧,以防万一。”递给剪秋一个,然后情不自禁自己为绪儿披上。
于是把小人藏在了一个黑色的斗篷下。这时他才觉得为娘娘披披风动作有些暧昧的不合适,于是看了看剪秋。剪秋知趣的上前,为绪儿系好了带子。并且在绪儿的耳边偷偷说:“娘娘,你有没有觉得,将军刚刚好温柔啊。”
绪儿没有理她,是因为全神贯注的看着她的将军翻身上马。红披风飘扬,在她心里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成都...
如果能一直这样看着你的背影多好,只看着就足以填满心中所有的空缺。不奢求你爱我,不奢求你知道,但请你一直停留在我眼中吧。
天香楼内,宇文成都一来,掌柜立刻凑上来:“军爷,您来啦。”
“今天这里包了。”说罢拿出黑色的袋子来。不愧是军旅中人,荷包长得如此...宇文成都。
绪儿上前拉住成都的胳膊,道:“不必了,反而引人耳目。”
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当,于是立刻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脸红红的吧斗篷的帽子向下拽了一点。
由于这个举动实在和平日成都对她的印象反差太大了,显得格外的可爱。
剪秋在身后偷笑,绪儿从背后偷偷掐了她一下。
没有注意到成都的耳朵红着,的对掌柜说道:“那我们还去老地方。”
掌柜赶忙赔笑:“是是是,军爷里面请。”
于是跟着成都上了二楼的雅座,剪秋上前为她脱下披风。
成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绪儿就坐在他示意的位置了。从这里她只要偏偏头就能看到长安街络绎不绝的车马,心里想他真是有心了。
看着成都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样子,绪儿开口道:“将军请坐。”
“不必了娘娘。”看着成都的表情,好像一潭无风死水。
“将军何必同绪儿拘这些虚礼?”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睑。
成都沉默,半晌,还是坐了下来。绪儿很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就转头望向窗外。
捕捉到那抹不经意的笑,心都要漏跳一拍,赶忙收回视线,对自己说一百遍,这是皇上的妃子,你不能心动。
但是眼前人离的这样近,看起来这般美好,如何不心动?
气氛正因沉默到了尴尬时,小二推开门:“军爷!茶来咯。”
他托着一个盘,盘上放着一套茶器,一小碟干花,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铜壶。
正待他放好盘子要注水时,绪儿说:“可以给我一朵吗?”
小二愣了一下,笑着说:“没问题。”于是绪儿拿了一朵放在自己面前的瓷杯中。笑着点头示意小二倒水。
绪儿看着自己杯中的一小花,在蒸汽腾成几缕雾散在空气中时慢慢的舒展花瓣,水缓缓变成好看的淡青色。嗅了一下,才知道是她最喜欢的茉莉。
成都忽然起身,道:“失陪一下。”未等绪儿抬头,已经起身出去。
从前带她来天香楼,她就是这样,一定要亲眼看着花茶在水中泡开的样子。还有对待那些下人的态度,不像是个尊贵的公主,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姐一样,那样善良纯粹,让他一刹那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她。他无法不想到那个身着龙袍的人,那是他的君主,他无论如何不能违背自己的信仰忠诚。更何况...那样好的她,怎会注意到自己?
他笑自己一介武夫,为何总被情事绊住,而且心上的人都越来越可望不可即。
将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英雄难过美人关?
屋内,绪儿有些失望的默默坐着,一直到杯子见底,也未见宇文成都归来。那朵茉莉没了水的张力,又回到了枯萎的样子。窗外的车水马流太快,却又总在这条繁华而好似无尽头的长安街上。正如她内心的难过,飞驰又盘旋在心头。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那个吻吧?叫他对自己有了抵触的心。
总觉得希望就像这壶中的茶一般,一开始是滚烫的,但终会渐渐凉下来。
于是起身,剪秋为她又披上斗篷,系上面纱。
出门时候余光扫到那人身影才知道他一直守在门口,那么安静的立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为何不进去呢?
是碍于身份吗?
还是你本就,不想与我共处一室呢,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