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唵！……方位！”
新天里的正午。
毗卢薮看看天空中的诺昊，挑动的指尖打闪一枚亮光。
仿佛一个扑捉，诺昊见状，赶紧遁掉了……
毗卢薮把刚才所有运用纯音，从原典提炼出来的精华，融化在洁净饱满的光芒里，使那些透过树荫的阳光，变得更加明亮……
顿时周围的世界变得生机勃勃。
毗卢薮又把昨晚从“耶柔”诗订正过来新生律，念出来。
那些鲜活、精朗玉珠般的长短句，以唵罗迷字形，华丽婉转地流泼，摇曳而荡漾……遂纷纷落在奥义书的字句里去。附着在字句的“后面”，谁也看不见。
其实，从一大早的晨祷开始。毗卢薮因为要完成昨夜祭祀后，心灵苦行的结句。那颗心，一直走在自我观照、痛苦不堪的路上。
他知道，新生律奇迹般生成了，但还是没有为新生律找到一个妥当的容器。
这个“容器”，在修悟心性的人那里，就被唤作原契，或者法典……
总之，必须是——触目，触意，触心……的同时刻，就能把过去某个特定灵感，一忽儿唤出来。
即——唤出那个原初的即时态。这比创造灵感要困难的多。
因为，灵感代表瞬间，稍纵即逝。“容器”就是真知的符号，代表了永恒。
十二诺昊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世界生出一个化相，解释辞就有一万种。因此，十二诺昊就像躲避悟透沙音魔结一样，同样躲避——从灵感到法典之间，那个特别冗长“苦行”的过程。
毗卢薮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在“破境”和“修复”原契流荡散落到十二诺昊之后，赶紧用原始瑜伽禁锢了。
……
合起来的奥义书，刚刚放到一旁，毗卢薮还没有覆手封印，只见奥义书哗啦啦一响，随后又发出可怕的萧杀声——
刺啦！刺啦！……
毗卢薮空悬的手，滞在半空。
只见十二诺昊每人手中，抓着从奥义书撕扯下的一页纸。
音声世界的敏感，对隐蔽痕迹的发现是极快的，尤其是对意念的捕捉！
自从上次法会后，十二诺昊终于开始了心性修悟的苦行之路。
十二诺昊，十二颗不重叠的心！
不再是十二诺昊凝结修炼——只存在一个目的“心”的“莲花功”。
一直被毗卢薮施以技巧加密，不得真“音”的十二诺昊，早已被毗卢薮调弄得心怒翻滚。
而当他们发现：借助自我苦行顿悟的光，可以洞透——覆盖、保护祭祀的强大魔咒时，终于不再忌惮毗卢薮。
诺昊根本不知道，自己顺利穿透那道风，瞬间抓到音“铃”，还以为是自己的幸运。
其实，那是十二诺昊施加心意，定向吹出的旋风。
旋风把毗卢薮即时的音声，完整地裹在里面。风头和风尾形成一个婉转连接的大回环，尾韵就掌控在黄袍陀主的法咒里。
而这一次，诺昊的出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无形变成——凝滞毗卢薮心意警觉之眼的干扰，意外地帮十二诺昊做了一个掩体。
黄袍陀主把花缀饱满的奥义纯音，摹化著形，变成一个花瓣半绽的花。
他发现，从这些纯音提炼出来的字句，竟然都是毗卢薮在以前法会上传承过的赞辞。
不过，世界上根本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所以，也没有完全相同轨迹的两个音声，即便模拟得神形毕肖！
只要是纯音，无论从任何角度戳刺，都没有虚诈出来的诡意。
黄袍陀主终于发现各种有质别的痕迹：新鲜的……生命的……初萌的……
新生律！
而且，新生律是虚浮灵动的，是烘托赞词。
黄袍陀主猜中：毗卢薮虽然运用了饱满的纯音，但真意的点，就是那些烘染的虚词！
因为比较了以往所有这个赞词句，只有这一次的虚词大意明显和已往不同。
声音也是生命的一个整体概念。
从生命体内形成柔谐翻腾，婉转流荡的拿捏，光滑地透出精妙微意的神秘力量，缺少任何一个身心状态的存在，都是不完整的。
虚影一定在实迹的下面。浮在实迹上的虚词才是杂物，是不纯音变成的尘沙！
很快，黄袍陀主就知道毗卢薮接下来要做的事。
新生律只有融透大自然真正的太阳光，才能变成灵真之质。
黄袍陀主不敢掠音，一旦歧化，得到的只能是一堆废渣。
所以，直到毗卢薮把完整的音声存放进奥义书字句的一刹那，十二诺昊终于凌厉出手，从毗卢薮即将封印的手下撕走毗卢薮触摸过的页面……
莲花后缀的狼牙棒，让十二诺昊格外忌讳。
这一次他们得到的是“形”，不是“声”。所以，不用做音声结，直接就得到原始初音的契！
毗卢薮被惊醒似的，突然睁大眼睛。
那种惊讶能证明什么呢？
十二诺昊拿到手里的东西，如果毗卢薮表现出的依然是庄严相，对他们，才预示着悲哀。
毗卢薮突然宁寂……
黄袍陀主知道：毗卢薮一旦唤动自瑜伽之火，十二人很难走出心意受控的范围！
这些未曾封印的奥义字句，尽管带有毗卢薮触碰的痕迹。但奥义本来就是现世的教典，从古俗流传至今，原始本意代表平等。
所以，只要不加盖封印术，就可以人人受化。
只是，十二诺昊驾驭音声刀，所要翻拣的是——曲纤唵罗迷里，那些隐约虚化的痕迹！
毗卢薮的失态，证明十二诺昊手里的东西，就是真正的秘密。
“唵！那个——”
毗卢薮念动启示音的开头……
十二诺昊迅速回退……没有受到任何异力的阻扰。
只见，毗卢薮半颔首凝坐不动。合十的两手，缓缓分开，做施主相……
只见残破不堪的奥义书里，浮动出新生成的十二页榴红字颗的唵罗迷。
清晰的实迹字颗下面，鲜艳地缀饰一颗颗若影若现的虚词……
一个个虚词相互碰撞，铃琅风动，澈音空灵……随着玲珑通透的声音，金色花树繁密的花朵开始跳荡。
毗卢薮缓缓升空，凝静……忽然，整个人仿佛是一个折叠的工具——
哗！哗！哗！哗！
四扇依次打开的门那样，朝东南西北绽出四面尊的法相。
那些浮动的奥义唵罗迷，连缀结成一个流光的圆环，浮动中的虚词散放着纯净的光，艳红的……
一朵枯萎的金色花落降下来，触动虚词瞬间，重新放射明亮的金光，长在树上。
十二诺昊顿时面面相觑……
黄袍陀主立即把自己的那张纸，放到光环对应的字句，艳光随即镶嵌在饱满的字颗上。
黄袍陀主拣朵落蕊，试试，果然复生一朵新花。
十二诺昊仿佛发现一个秘密，各自碰触对应的唵罗迷……
毗卢薮微微一笑，收了法相。
只有他知道：刚才的光环的确是化活的灵咒。但十二诺昊撷取的光芒，已附有毗卢薮秘密标定方向的位置！可是，十二诺昊早就忘记拼接时的方位。
而毗卢薮借助碰触，把丢失的虚词初痕，从四个方向定准，并默默记在心里了。
“唵！那个——方位！”
从此，新生律变成一个有确定方位的圆环结。这就是最可靠的“容器”。
毗卢薮手结莲花，念动结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