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举绩
“涵子，你可真行啊！管卫会主席的评语：净啊，每个小物件都有该放的地方，画面感确实不错！”金啸大声说话，鼻尖贴书架一溜儿码放整齐的书，滑过去……像一只敏感吸嗅的狗。
尤其是，他握握蒋涵子白净的手，郑重道：“努力！谁敢说你的画画不出成绩，摸不到美院附中的门？是妒忌吧……”金啸说着，红了脸，他主动为上次讥笑姜涵子的话“埋单”。
“大侠！有你这句很铁的话，我考美院都成。”蒋涵子眼里闪烁晶亮的泪点。
其实，一直以来，别看蒋涵子表面无所谓，心里可在乎——被别人瞧不起的绘画艺术。
金啸舍长这么一说，一下击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瞧，因为受到一句真诚的祝愿而感动。”青羽说。画蛇添足呀，好像谁看不懂似的。
“可惜没法变成基金。”蒋涵子摇晃就餐券。心情好了，人就爱付出点什么……
“都是没脑子！舍长最近说话那么好听，还不是因为……把204无休止搞脏……理亏呗，正指望我们很快变成仆人……”柳磁心里嘀咕。
果然，频繁拉练，让金啸成了204弄不净的猪！
洗宿舍，现在成了204的专用语。不仅仅是打扫，还有大规模清洗，彻底性！全方位……的那种。
青羽原来还希望204每个舍友能干大事业，可现在那种励志语言一下子就变没了。
他甚至埋怨，204基金会的成立，就是胡闹。现在，每天打扫宿舍，成了他推卸不掉的义务。
有时，青羽唤柳磁帮忙，柳磁不情愿地从“题库”抬头，一副无辜的模样，“不让……拼，怎么做对手嘛……”
唤蒋涵子吧，更是满嘴理由。“有人嘲笑——我摸不到美院附中的门，我可不愿被污蔑两次。我已经报名，参加附中招考……时间紧啊。再说，房间又不算大……”
唤金啸吧。他是舍长，理当以身作则。而且，204最近空气的PM值全在于他控制“指标”了。
可金啸，不是一有空在操场摸打滚趴，就是睡大觉，还指望三人侍弄他——像上次那样。
硬是唤醒。金啸就要嚷：“我以前对204做了那么多贡献，都不记得了……脚面见识，亏你还是临时舍长呢？”闭着眼睛嚷完，昏头一倒，再也别指望拉起来。
“神马时候，我成临时舍长了？昏官，你做梦给封的？”青羽很生气，很委屈。
青羽在204养尊处优的黄金岁月，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他担心：大量的宿舍工作，可恶地侵占了他的课外学习时间。
学校的统考就要到了，数学第一，全科第一……这是目标！一想到成绩，青羽心里就火烧火燎，打扫宿舍有点魂不守舍！
很快，在又一轮卫生抽查时，204吓人地上了“黑名单”！
204完全变得一塌糊涂。四个人偶尔会进去打个转儿，就又各忙各的事儿了。
原来柳磁对自己给青羽当对手，怯乎过，自嘲过。等他数学成绩不断攀升，心劲一下就足了，而且其他功课也见风就长。最近，他巴不能在图书室开泡面馆。
为了功课，柳磁真是拼了。
你还别说，青羽虽然要柳磁做对手，心里清楚——柳磁再努力，水平也只在自己掌控的范围内。
直到柳磁发威，在英语单元考中，成绩逼紧自己，才吃惊：柳磁真要撕开一道口子……
青羽开始重视这个极速进步的“差等生”。“他称得上一个真正的对手了！”
一天，青羽从树林走出，柳磁从图书室走出，碰见了。
柳磁微微上扬的嘴角冲青羽勾一下，眼光流露出不羁。
“师傅，我会跟你有一拼的！”“关门弟子”挑衅道。
“好！华山论剑。我等你！”青羽势如掌门，笑傲道。他会让自己思维的锐力发挥出最后的底线！
青羽更加努力了，他可不愿败在“关门弟子”的手里呢。
“加油！”青羽心里鼓励自己。
204不再有那样的画面：清鲜高大的玉兰花树——把疏朗的光荫筛在美丽干净的床单上……
蒋涵子为了绘画培训，在美院附近租房住了。
班上传来风声：蒋涵子通过了附中招考初试，接下来就是复试、面试的决定性环节。
“喂！不回204了？”看着回来拿行李的蒋涵子，青羽不舍地问。
“204？”蒋涵子瞪瞪眼，好像青羽说的话是天方夜谭。这才下意识地看看门牌，脸红红的。“这些天，满脑子画画呢，险些……忘了……”
看着蒋涵子从204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青羽自个儿坐在宿舍里，心里忽而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青羽禁不住垂下了头……心，涩涩的。
窗外，操场上，金啸正和高年级的体育特长生搞拉练。
看看金啸那拼死拼活的样子，青羽忽而发现苗头——金啸并非简单地应对校运会，而是冲体校去的呢。
因为，那几个高年级的，都是明确报考体院的特长生。
没看出，金啸大不咧咧，其实心里有目的，做的低调，没有让人看出来罢了。
204的人都有大事情了。
青羽是学霸。以前，他从不在乎别人。轮到现在，别人不在乎自己了。
而不在乎自己的——正是和他最铁的舍友。多么大的讽刺！而且，这才相处多长的时间啊。
终于，从某个不像话的日子开始，204完全变成“猪窝”了……
管卫会主席特别生气。可一时又找不到针对性惩罚的手段，只是在校长面前发牢骚，“‘204’发酵会弄臭整个校园。现在苍蝇似乎变多了，更别提PM值……”
晁老师虽半开玩笑，可心里气，最后定计，“还是直接上锁，让搬到校外租房住！”
他的话遭到校长的“白眼”餐，“这话我也能说，听着好。我问你：这是为什么呢？你给我明明白白查实确，挖挖实情，学校再酌情商量、解决。行不？校长不是我个人，而是集体的代名词！”话里有“火”。
晁老师无语。
204现在由晁主席坐镇，亲自接管上了。
每天，只要逮中204舍友中的一员，他就颐指气使，命令——洗宿舍。“洗！给我洗！”
有一天，他意外地翻出204基金红盒子。眼睛一亮……将“月光宝盒”直接交给班主任代理。
“动用基金！买卫生洁具等，作为班费使用。”从此，204划为班级卫生区的一部分了。
其实，班主任雷老师早就注意到204的变化。“这个地方怕是要出成绩了！”他有一种预感。
毕竟是“老班”，对细节的把握很清晰！
其实，自从班主任看出204的变化，他考虑过204的问题。把204划归班级卫生区正是他的建议呢。
“我就是生气，真是把这些懒家伙惯得没人样了！”晁主席忿忿道。
四月的一天。
中午，校园里阳光明媚。玉兰花树林翠绿的仿佛一汪潭水。
立诚中学，一场隆重的表彰总结大会开幕了！
和以往不同。董校长今天打扮很“硬”！西装革履，衣棱直挺。发型微微上扬，经风一吹，立显爆炸之姿……
暖烘烘的空气，吹得主席台就坐的各位领导，脸面红扑扑的。
省市文体系统委派的专员端坐中央。时有记者开始周旋……
大会一开场，气氛就充满神秘和悬念。
原来，立诚中学最近发生一系列奇迹：好像天空一下出现四个太阳！
董校长用足激情，如数家珍般宣布如下：
“我校青羽同学在统考中，总分获得区第一名。柳磁同学获区英语演讲优胜奖。另，我校蒋涵子同学昨天顺利通过美院附中招考，正式获得录取资格……”
顿时，大会响起热烈的掌声……
204，一下子出现三个厉害“达人”！
青羽禁不住回头看看金啸，心里有点落寞，“唉，就差你一个宝贝……”
正埋怨呢，校长说话了，“特别要提的是，我校金啸同学经过严酷的体能素质考核，作为足球特长生，目前和省足球少年俱乐部签约，首场赛直播届时公布。”
这？可能……吗……
“我的斯瓦西里！疯狂的狮子王！”
“足球？俱乐部？首秀……”会场小嘘声像泡沫浮涌……
“瞧，领导席上坐的那位……方头铁脸……不就是电视上出现过的足球教练吗？就说，还有记者来……”一个眼尖的女生说。
金啸走上主席台领奖的一刻，后背满是捕风捉影、此起彼伏的呼哨声……
当初，初三级军训完毕，晁主席提议：性格互补是最好的宿舍定律！硬是将性格和特长各异的四个人安排一起……
瞧！这就是204！
错出来的——真理！
难怪，管卫会晁主席今天的头发抿得光亮，看来趁机是秀了一把。
会后，雷老班炫耀204基金会的红盒子。并说明：以此留作记忆，把辉煌的痕迹锁定在那里。
呼啦！班上同学纷纷投钱“基金会”，他们认定——这会带来好运气。
今天，204简直神了！再没有一个同学敢说“其实204很脏”之类的——那个敏感“过去”。
“鸟哥，从你身上拔根鸟毛，真不一样！”柳磁用肩膀撞一下青羽，“师傅！下一步，你会不会给弟子传法器……”
蒋涵子赶紧说：“我也拔了根鸟毛……后就这样了……”他指向美院附中的方向。
舍长金啸分发给四人一把拖把，指指管卫会主席亮光闪闪、一尘不染的后脑勺，又指204，“洗！给我洗！”
班主任和管卫会主席以督导组名义又从楼下走上来，手拿评分表。
“最后一次，我打算看看——干净床单上的树影子……”晁主席说，眼神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