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七章小灵骏
月轮古铜色的晕环，色泽渐渐显出光华。衍生光毫，纤细灿烂的光斑明明闪闪。
同时，月光新鲜，温醇内敛。空气中，反而消淡了极度冷森、萧杀的夜的寒气。
风，柔了。频响和丝质般的线条，诗意跳荡着奇异，缓流的调子。
半空之中，一片旷朗生动的淡黄色，仿佛果味柠檬那样黏稠可触的醇香。
叮铃当，叮铃当……
风铃摇碰在天空中，让人期待可以无尽繁衍华贵的香车宝辇，升华眼前被高盏月华点灯的不夜城。
所有带有杀戮的色泽，渐渐消逝着：夜的大自然、过分显示的惊艳感。
一匹马，光跳的四足，带着一绺儿金色祥云卷，得得得……天鼓一样踩着轻浮的空气，奔过来。蹄音变迁着韵脚般灵性的歌声。
小小如偶，黄亮、紧凑，略带匆促感。俊致的小样儿，仿佛精致的童话。
光跳的四蹄，欢颠着劲俊突兀的马背。金戈一样的马脖子上。系挂着溜圆、光细的金箍，金箍上嵌着金果般的铜铃。
琥铂色、硕大的马眼，睫毛挑光，眨闪之间，令人想象到了——那种切换白昼与黑夜的光芒。
染露的姿态。偶掠一袭闪光，带着温暖的饱和。眼光看向目标物时，就会衍生一圈圈极致明亮的光环。
小灵骏站在空中。好似金色水滴，流变成马匹时，那种温柔异常的凝沁。
空气里，从那曲纤交错马步的走动，燃焰般蹄风，飘逸着气体形篆可见的芬芳。
风吹乾坤，香爨钻心。
马鬃风披，随步频颤波叠那样随后流淌的波纹。簌簌悬垂的荡漾，水波潋滟光传递着——新鲜天穹中夜的信息。
轻盈一驰，携带的风号子，随着叮铃当，叮铃当的风铃，已经遍野吹响。
遥远的动荡中，顽劣跳舞的海浪，以濡湿的、喜气黏性的海风，追着风号子，表现出欣欣向荣的歌唱。音声的频响丝毫都不杂沓。
因为海风与马步谐上节拍，显得这小小的马匹，就是跳跃在海浪风头上、灵纤到没有重量的载体。
马匹驾光而临。仿佛带来了整个的海洋，宏阔无垠的天空，块垒质感旷古的大地。
马，灯一样悬在天空。仿佛，万化蹙在时空间的这一刻，一匹马，就是催亮中变迁万化生动态的太阳和月亮。
艾笃大地上，被黄光照耀的祭祀的人们，因为温馨光焰，连残酷的祭祀画面，也变幻出一丝被装缀的美。
一个个矗在洪浪中黑色的人，姿态就像一片片高挂的旗番。
一个个形格剪影，硬朗铁戈的身形，锐化的巅端点亮黄光，攒如紧蹙的火把。燃烧感，仿佛是被精神和灵魂焠出火苗。
这时候的精灵们，夜气中掠光的飞虫儿一样，发出柔谐的蜂鸣，点缀在马匹那饱和、生动的光芒之中。
黏住光色的空气，变得像丝绸一样光亮，连风儿不小心造成的皱褶都那么富有弹性。偶尔，随风形一个舒脱的震颤，褶皱部分遂又一绽平静光滑的缎面。
被精灵们蓝光星晶点染的小灵骏极美。硕大的眸颗，一丝温醇的眨动，已经变幻出气味不竭的芬芳。
冰晶火焰瞬间明白了：风之马，为什么轻轻触碰自己的一瞬间，就能够造意无穷快活的能量了。
想想，自己征战海飞镰时，自己拉拽的长长火辇，何至于是火龙，简直就是自己杀戮锐意贲显的火刀。犀利之快，之决，任凭心意。
冰晶火焰在繁稠的世俗欲念，指尖一粘著小灵骏的金色，生命境里，知觉，意念，心灵，精神……所有无形蜷缩在阴森与苦痛中的痕迹，就凭借当下喜颤的一意——
整个人恍惚飞境般，挣脱开所有的尘埃，再变小女巫一颗剔透冰亮的心。
让冰晶火焰突然感觉惊诧的是：黄光照耀下的海飞镰和露蜡法器，手脚和法器上，丑陋愈合的伤口也瞬间脱落了。
精灵们顿时也感到异常震惊。
“他是破祭者，是孽兆，是最重的罪魂。”靛蓝小咪丽忽然喊出来。
“对，他是海族祭祀中，唯一游离的人。”
“他是祭祀的背叛者。”
“那颗被包庇的一颗心，其中藏满谎言。”
“……还有不可以消逝的咒言……”
精灵们焦急地看着黄光里复苏的海飞镰，纷纷道。
精灵们湍急地飞骋着。恨不能运用最凶煞的毒咒，含沙射影般杀死眼前——那沾染黄光渐渐复现凶厉的孽畜。
冰晶火焰蹙成的一只拳头，抵在隐隐发疼的心口。她看见绷紧中，缓缓复原的露蜡法器，仿佛再一次触及噩梦。
还好，毕竟脱开魔窟般的折磨了。虽然恐惧复在。
“风信子！”海飞镰忽然大声喊道。声音中竟然夹杂着一丝隐约的快感。
他不再病相似的佝偻着背，方挺地从大地上耸起身躯。
“祭祀中说：风信子是精密传递——海族神灵最完整意愿的天使。只可以推开和杀戮传信道路的任何一块石头。你是为祭祀传音。而我就是这儿的祭祀之一者，不是堵路石。”
“风尊，他是狡辩者，千万别信任他的话。”靛蓝小咪丽指着海飞镰的嘴巴。
海飞镰镇静自若地道：“是的。我是碰触了刀纪石。但那是不小心的误触。祭祀里说：误触，是魔鬼唆使——善良而极易招致蛊惑的海族人，对抗海族神灵的手段和工具。海族神灵不会谴责善良受蛊的海族人。应该怵杀嫁祸于人魔鬼。”
海飞镰郑重地说罢，锐利的目光忽然盯死冰晶火焰，还有萦绕在风之马周围飞动星光的精灵们。
“她，她们才是真正吞噬心脏、灵魂和生灵精神的魔鬼。”海飞镰显得好不激奋地道。
“他，他胡说……”靛蓝小咪丽焦急地说，忽然感到愤怒得声音变得嘶哑。
“嗯，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没有谁，敢于消除比祭祀还要坚固的证词。”海飞镰精敏地眨动眼睛。“是谁？曾经披着夜光，射杀艾笃城堡里祝欢的艾笃族人？最后，又为了掩饰罪责，拯救艾笃族人的？”海飞镰海气地豁开臂膀，走动着，好像他是一个深深受宠于神灵的解说家。
海飞镰说罢，遂轻佻一弹指颗，斜掠一道目光，无碍地看向祭祀中的那些艾笃族人，“还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