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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雪山七峰,镜云山庄。

烟云袅袅,清澈之泉从雪峰之巅潺潺而流,山光水色交相辉映,晨曦的阳光透过雪峰笼罩的薄薄的雾倾泻而下,直接透过窗户照射到楼阁的竹板地上。淡淡的金光照应在我的脸上,暖暖的。

朦朦胧胧的,我努力睁开双眼,只是刺眼的光芒又使得我闭上了双眼,然后,缓慢的睁开眼睛,揉了揉。

这里是哪里?

迷迷茫茫的,我第一条件反射就是覆上胸口,按了按,呃……一点都不痛了!我惊讶的啧啧称奇,脑海中回荡着最后一个场景,那个身高应该是位男子,白衣胜雪,真可惜没有看见他的脸,应该不是那种外表看起来美丽,真正一看是个大蛤蟆吧。

我微微一哂,真没想到我还能好好的活在这里,没事的开玩笑,看来,真的只有经历过什么,才能懂得生命诚可贵,当然,必须要忽略后面一句话。

我才不相信什么爱情价更高。

此时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唉!究竟是谁医术那么高,几乎将我从死神手上抢回来,真是个强大的家伙,我左顾右盼的,竹屋十分简洁,只有一桌一椅,桌子上简单的摆着茶壶,茶杯。

这里的主人很喜欢喝茶吗?

我一怔,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优美的琴声,悠扬而优美,如潺潺流水清脆动人,又如柳月残晓,清逸出尘,宛若月光清水般澄澈,陶醉怡然,这天籁般淡雅的琴音,弹奏的主人是谁?

我脑海中闪过‘若水寒’的名字,但是听着琴音,不一会,便轻笑着摇摇头,不是,绝对不是他,虽然都是天籁之音,但两者中此者略胜一筹。若水寒的琴声多少带有些尘世间的尘埃,而此者弹奏之曲确是天上地下,绝代无双!琴声中隐隐透露出弹奏者那一份飘逸清雅的性格。

一字记之曰:绝!

我微笑着点点头,若是能见一见弹奏者的真面目就好了。嘿嘿,心动不如行动,我直接从床下下来,跑出去。

一出来,我就傻眼了,只见茂盛的青竹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两旁,中间是平坦而又精致的石子小路,翠绿的竹叶在顶端围合散开,颇具古典之美。

我顺着石子小路轻轻的走过,青山绿水,清澈的冰池赫然映入眼帘,只见那清可见底的池面闪烁着阳光的温柔,隐隐烟云袅袅升起,更显的池子似人间仙境,更令我惊异的是池水之上生长着雪白色的莲花,花瓣春色透明,若雕琢之白玉,据我估计应该是雪莲,只是靠近我这一端的一个雪莲上面硬生生的摘去了半截花瓣。

可惜啊,可惜,这就好比人破了相一样,我啧啧的摇摇头。

池水之上,几幢精美的楼榭在烟云之中,轻轻浮在水面上,而且并没有通向楼榭的路,也没有桥,哎!又是个欺负别人没有轻功的地方!

我撇撇嘴,从这里绕了过去,看来这里的人应该有钱吧,可是整个地方居然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真是奇怪。

的确,我走了半天,居然连半个影子都没见到。我再次往前面走了走,循着琴音而走,呈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一片灿烂的梨花林,白色的梨花美丽的像是一片无法逃离的美梦,氤氲着早晨的薄雾,淡淡的仙灵之气赫然弥漫而开,而且梨花树种得看似有些凌乱,实则乱中有律,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是个通晓五行八卦之术的人。

“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看着这场繁花美的灿烂若仙境的梦中,我竟然感觉到一点都不真实,突然想起了杜牧的这句诗,我淡淡一笑,更与梨花相映成画。

“一树梨花落晚风。”

琴音突然停了,梨花林深处,男子儒雅的声音传来,却像一块磁石一般吸引着我。我加快的脚步走去,男子只说了一句,又开始弹起琴。琴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最后,我慢慢的停住了脚步,就像一场轻轻触碰就会破碎的梦境一样,我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敲碎这场美丽的梦境。

只见男子一袭素白的衣裳端坐在琴案前悠悠地弹拨着琴弦,随着他纤长而又白皙的手指下的拨动,这心旷神怡的乐曲在梨花林里幽幽回荡着,忽然,一阵清风拂来,他白洁的衣角随风飘扬,几乎让我误以为他是误入凡间的仙人,出尘飘逸,清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我久久的站在那里,愣愣的一动不动,如果说若水寒的琴音强大到可以杀人,那么这个人的琴音就可以强大到救人。他没有动,只是望着灿烂的梨花林,静静的弹奏着,脸上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涟漪。

久久……

久久……

他一曲终了,我才慢慢回过神来,走进去,仔细的注视着男子,他俊眉如画,鼻梁英挺,淡色的薄唇,那色泽似在诱人浅尝。只是,当我的视线落在他的眼上时候,愣了愣。

本该灿亮如天上闪耀的繁星的那双冰魄般眸子静寂一片,虽然幽深动人,却是一片银灰,没有焦点。

没有焦点!看不见?

他竟然是个瞎子!我一惊,不由得再走进了一分,心里微微有些失神,这么俊美的一个男子,竟然是个瞎子,可惜!就好比刚刚那朵盛开的冰莲,一样美丽,只是多了份别人所没有的残缺之美。

“姑娘不必惋惜。”男子幽幽出口,纤长的手指在琴上轻抚。

“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来了吧?你是不是仙人啊?还有这里是哪里?怎么没有侍奉的人?你叫什么?”我对这男子陡然生出了很多的好奇,只是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问话问的颠三倒四的。

他毫无焦距的双眼水平无光,良久,润薄的唇间终于逸出一个字,“嗯。”

我倒!他应该是只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我撇撇嘴,反正他也看不到,毫不客气的开口:“你是不是拒绝回答后面的问题?”

“嗯。”

——真直接,我额头冒出一个‘井’字号。

我乖巧的蹲坐在一旁,这回没有一点厌恶的情绪,老实来说,我不厌恶眼前这位美若谪仙般的男子。

用最平淡的语气随口问着:“你的眼睛是从小的时候就看不见了吗?”

如果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病很麻烦的——因为,他的世界里面是从来没有颜色的,一片漆黑,就像坠入了最恐怖的地狱。

这,算是可悲么?上天注定给一些人骄傲的资本,也会给他一些伤痛。

他愣了一下,然后静静的摇摇头,我幸亏的拍拍胸口,他,应该还知道万物的颜色吧。

一双水平无波的眸子若美玉一般,却无亮色,要是他能看见,绝对是引爆人潮的帅哥。如果托在现代,林奇应该医的得好他吧。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我歪着头寂静的打量着他,柔和的脸部轮廓,就像这雪峰冰雕玉琢出来的,美的让人窒息,但同时让人有一种虚幻之感——仿佛一眨眼,他就会消融在这片灿烂花海之中。

一片花瓣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头上,然后又有一片落在他不染霜华的白衣上,又是一片,又来一片……最后一片,静静的躺在他的纤长苍白的指骨上。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美景就像一粒种子,悄然落入我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最后疯狂地长大。

我用手撑着头,凝视着男子恍若天人的白净面庞,感叹道:真是百看百不厌啊!

说实在的,我喜欢这样宁静忘却自我的感觉,特别是周围恍若仙境的场景,更加是涤荡心灵。我情不自禁的开口:“真的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啊?那下次我怎么找你啊?”

他是第一个看不到我长相的人,虽然他有可能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怎么说内心就是有些窃喜,毕竟在他面前,我是我,并不是林雪。

他微微失了神,淡淡开口:“今日一见,往后便再无机会见面,姑娘不必执着。”

‘往后便再无机会见面’,以后不能见面了?我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只是可惜当时的我并没有听清他话语里面的真正意思。

“哦。”我闷闷的出声,只见他已经站起,一袭白衣更显得他身躯高挺,然后翩然远去,我一愣,啧啧……在地面走路也用轻功,不过,我注视着他远去的飘逸背影,那种失落感越来越大,难道,我本身除去林雪的容貌就一点优点都没有了吗?连小说里面常用的手法:念诗,都不能吸引美男吗?

不过,我苦恼的抓抓头发,他看起来如落入凡间的谪仙,我也不敢轻易亵渎。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见到男人就喜欢的,这么一个谪仙般男子,还是留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吧!我伸了个懒腰,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视线却突然落到那琴上。

嘿嘿,被仙人弹过的琴应该沾染点仙气了,不如碰一碰!我立即走近那台琴,弯下腰,用手指灵巧的拨动了几根琴弦,只听几声琴音清脆,突然“哗!”的一声,周围的梨花簌簌而落,恍若一场最美好的圣境,烟云袅袅,几度环绕,缠绕着白色的梨花花瓣,随着花瓣快速的飘落凋零慢慢地消散开来。

我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短短一瞬之间,那一片梨花梦境早就已经消逝了,出现在我眼前的,不过是枯木一片,枝桠秃秃。

刚刚那是场梦吗?我内心怅然,那梦境中的男子,那梦境中的花瓣,那梦境中的琴音,只是淡淡的庄生晓梦?

“想不到姑娘竟然能够破解我家主人的幻术。”冷冷清清的声音从一片枯木中传来,我扭头一望,只见一身白纱衣裳的女子从某个树干背后走出来,只见她面若芙蓉,漂亮的和仙女一样,步履不缓不急,眼神中一片寒冰之意。

幻术?我一怔,的确刚刚没有想到这一层面,那么华丽的梦境竟然是场幻境。我内心中渐渐失落越来越大。人非要在欺骗中,才能找到真正的美好么?唯一可喜的一点是:我随便乱弹的琴弦竟然也能解开这看起难破解的幻境,真是奇迹!

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慵懒的问道:“你是谁?”

“这你不需多问,主人既然已经医好你的伤,那么我会送你回到原来的地方。”她朝我微微福身,恭敬的说着,可是眼底还是一片寒冰之意。

“那好吧,反正这里只是过眼云烟罢了,那就送我回去吧。”我仿佛是认识到不可能问出什么,也就不太在乎了。

我跟着她慢慢走出了那一片原本灿烂的梨花林,我这才发现,原来走出这一片梨花林就已经出了这个地方,一路上这冰冷女子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完全性的面瘫,我也懒得和她说话。

就这样前一个,后一个的走着。

也许,以后再也可不能来了吧。我撇开内心中莫名的失落,琴音依旧在我脑海中久久不绝,再见啦!仙人美男。我嫣然一笑。回头望着仙境上云雾袅绕的仙居,眼中一片璀璨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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