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闻声望去,只见那人似乎不曾料到深夜院落里仍然如此热闹,竟有一瞬间愣怔,原来是杜惜文。
我见她神情尴尬,便招呼她:“杜妹妹难道也是看今夜月光晴朗,出去散步了?”
杜惜文有一瞬间的疑惑,转眼便知道我是为她解围,便勉强一笑,答道:“是啊,难得姐姐们也有如此雅兴。”
薛灵芸已经快人快语的说:“我们三个正打算结拜,正巧你也回来了,不如我们一同结拜吧!以后便是亲如姐妹了。”
杜惜文见邀,便款款走了过来,我吩咐宫女去加一个垫子,四人便依年岁大小跪好,对着当空明月,共同祷祝道:“信女阮梨容、许珺瑶、杜惜文、薛灵芸,今夜天地为证,日月为盟,结拜为姐妹。从今后荣辱与共,祸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如违此誓,天人共厌!”
恭恭敬敬的对空叩了九次,我们四人起身,手牵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团欢喜。
回到春菡苑已是深夜,苏秀服侍我卸了钗环,我看她独自忙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问:“朝霞哪去了?”
苏秀不敢说,只是朝宫女寝房的耳房努了努嘴,意思朝霞已经先睡下了,我心中有气,却不好因为这些许小事吵将起来,少不得暂且咽了下去。
苏秀正要将用过的水泼出去,我却看见朝霞披着一件烟青色的晨衣倚在门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懒怠理会她,便自顾自对镜理妆,苏秀绕过朝霞,端着水盆出去了。朝霞便进房,走到我的花梨木梳妆台前,拿起我的水磨碧玉簪,掉转着玩起来。
我见她如此放肆,几股火气登时汇拢起来,便有些克制不住,沉声道:“放下,这也是你随便动得的么?”
朝霞纹丝未动,冷笑道:“哟,刚进宫就拿出这么大的架子来?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这句话像利刃一样刺入了我的心,我咬住下唇,拿着香檀木梳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朝霞见我不语,气焰更高:“也不瞧瞧你那模样,若不是与我家小姐容貌有几份相似,这入宫的差事能轮的到你?论气质论品性,你哪点有出挑的地方?日后你安分守己便罢,若是趾高气扬的跟我卖弄小姐的架子,当心我一闹,咱们大家没脸!”
说完,竟将手中的簪子插在自己头上,转身走了,临出门,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手中的木梳被我呯的按在梳妆台上,我看着自己镜中那气得绯红的脸庞,手心死死的按在梳齿上,扎得生疼。
过了许久,我的气方渐渐平复了,打开梳妆盒,一样一样理弄着我那少得可怜的首饰,最后,将盒子角落处的发带取了出来。
手心中攥着妹妹的发带,我的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细心的将洇湿的发带折叠起来,放在百花青瓷枕旁,我凝视着一地月光,口中喃喃唤着弟妹的名字:“梨妆、珉侯……”
你们现在,可安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