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几日过去,这几天夜里,总是能听到时断时续的鬼哭,只是已不如第一夜那般凄厉,扰的春函苑上下,皆是人心惶惶。次数多了,不免流言蜚语,都说是朝霞鬼魂作怪。
小平子说一天起夜,见院里梧桐树下有白衣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足足把他吓了一大跳。宫女也纷纷说不见了东西,丢首饰的,丢帕子的,式样皆是朝霞生前喜欢穿戴使用的。崔公公和素月听见他们凑在一起嘀咕,便申斥几句,几次三番下来,流言却是愈演愈烈。
这一日,我正在房中与苏秀细细的研磨着杏仁粉,忽然小升子在外道:“奴才给小主请安。”
我抬头看了看他,问道:“什么事?”
小升子脸色微微羞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事,顿了片刻,才说道:“奴才昨儿劳烦出宫办事的太监,帮奴才请了几道平安符咒,孝敬给小主。”
我面色不豫,还没等说什么,苏秀已嗔道:“偏你这样胆小多事!巴巴得去请了什么符咒,还不快丢出去呢!”
小升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正待告退,我唤住他,含笑道:“难为你一片孝心,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罢。”
小升子登时一脸喜色,跪着回道:“奴才没旁的意思,只愿保得小主平安。”
我颔首道:“很好,下去罢。”
待小升子出去,苏秀半埋怨似的说道:“小姐也太惯着他们了,若是都这么着,她们更要翻天了。”
我放下手中的小杵子,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道:“我即便不允,她们也是一样闹腾的厉害。还不如由得她们去,怪力乱神,岂是不语就能罢休的?”
苏秀听了我这话,脸上竟红了红,不再接茬,只是默默的继续研磨起杏仁粉来。
我看看分量也差不多了,便说道:“你去找几个地方,将那些符咒贴起来罢,也好安安他们的心。”
苏秀应了,拿起小升子留下的纸包,走出房去。
当夜竟果然相安无事,几天以来,我总算睡得踏实了一夜。
这天用过晚膳,我唤过素月来,说道:“把我那件墨色南绸披风拿出来,晚上和我出去一趟。”
我刚出了门口,素月正在身后关门,只见苏秀上来说道:“小姐,这是白日里小姐要的细瓷碗。”
我点点头,示意素月接过来,笑道:“晚间我不在,告诉她们也不用上来伺候了,早些睡罢。”
苏秀答了一声:“是。”
我便拾阶而下,向外走去。
夜露初降,此时刚过秋分,太阳落山后,夜晚便已有了微微的寒意,素月跟在我身后,亦是一身的深色衣裳,我回头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便向柔仪殿走去。
推开殿门,依然是芳草凄凄,落叶渐黄。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这次直接进入安贵嫔的处所,一个年老的嬷嬷正伺候安贵嫔写字,见我长驱直入,竟不知我如何称呼,只是垂手侍立在一旁,口中讷讷的不知所语。
安贵嫔温言向她说道:“嬷嬷,这是新进宫的阮选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