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非常时刻,一封与此是气氛极不协调的流金大红贴送上门来。是一封求亲的红帖,在丧花还没有全部撤下时,这封流金大红贴显得异样刺眼。
同来的还有一大堆聘礼,还有人。
这人脸型清癯,双目开合之间,隐有精芒闪过。一双手如蒲扇一般大而厚实,显是擅长手上功夫。他应属于精干型,并非威武型,却怪异的长了一嘴路腮胡子,穿着一身绣满鹦鹉鸟雀的华服,给人以十分古怪的感觉。
他叫肖万全,是肖家的当代家主,为儿子肖先虎攀亲来了。说是攀亲,不如说是逼亲,因为世界上没有人会在聘礼单上明目张胆的写着‘唐家上下四百七十二条人命,六百五十七年基业’。
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花厅内,唐家所有人都阴沉着脸,义愤填膺的怒瞪着肖万全。只待家主一声令下,就把早已像被绷紧的弹簧的身体,冲出去,一拥而上,把这耀虎扬威的混蛋撕成粉碎。
肖万全却舒服的陷在椅子中,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唐家诸人的愤怒。大腿翘着二腿,不住晃悠。一副十拿九稳,丝毫不在心上的模样。
唐中盛长长出了口气,这几日的劳神苦思,在他的眼角旁添了几缕隐约的纹路。他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请容兄弟与女儿商量一下,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须得问过她自己的意见。”
肖万全站起身,掸了掸华贵的衣服,笑眯眯的拱手道:“那么,在下明日再来,想来令千金一定识得大体,告辞。”大袖一挥,便昂首走出了花厅。那些聘礼,却也不带走。
送走了肖万全,花厅内的气氛忽然间压抑的有些吓人。唐中盛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嘶哑着道:“两位长老,你们意下如何?”
唐沉怒道:“那还用说?他如此欺人,咱们唐家只拼了这口气,也不能答应了。”
唐泽之站出来,正气凛然道:“不错,我们同意了,也许保全了唐家六百年基业,却毁了我们唐家六百年的声誉。绝不能答应了。”
立时有不少人在一旁鼓声附和起来。
唐文犹豫了一番,踏前一步道:“爹,两位长老,孩儿认为此事不可意气用事。一个家族六百年基业,是历代祖宗惨淡经营共同创造的。所谓刚过必折,今日我们唐家自为一口气与其拼死斗争,待我们唐家灭族后,不出十年,又有谁会记得我们?又有谁会称赞我们唐家的宁死不屈气概?白肖陈楚四家依然蒸蒸日上,白石城人人仰之,不但无人会说他们今日趁人之危,说起我们唐家,恐怕人人都是一脸鄙夷嘲弄,笑我们不识时务。”
大长老唐落皱眉道:“文儿,依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