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舞女在街头撩人的扭动着腰肢,招揽着过往的客人,丝毫没有感觉到这初春时节的寒冷一般。
各式各样的商铺与地摊让原本宽敞的街道看上去十分拥挤,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一老一少正停在一家铁匠铺门口,那铁匠身材健硕全身肌肉凸起,正在一锤一锤的敲打着一把初具形状的斧头。
“玄老,不是我不同意,就算是个杀人如麻的亡命之徒,只要您老开口我都会收下。”那铁匠将斧头扔进了冷却用的水池中,顿时白色的蒸汽灌满了这间小小的铺子。
“您老让一个孩子在这陪着我这个早都该死的人打铁,您这不是害了他吗。”铁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后便走了出来,这一老一少正是玄老和越潇洋二人。
下船之后玄老就带着越潇洋直奔此处而来,按照玄老的意思在他想出完全之策前,越潇洋就留在这间铁匠铺当学徒,一来算是有个住处二来还能挣一些钱,就算多年后还是没有结果,越潇洋也可以带着一些积蓄回流火岛。
“我让你在这呆了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个庸人,这孩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他现在也没处可去,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来带他离开。”玄老并没有什么商量的语气,言语之间还掺杂着些许失望。
“好吧,您老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这次来是要住一阵子吗。”铁匠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话。
“我的行程什么时候也要你过问了?”玄老说着就转身朝着巷子外面走去,只留下铁匠和越潇洋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
铁匠姓朱名应权,多年前也是在海上遇难被玄老救回来的,因此玄老也是他的恩人,之前的铁匠师傅几年前突然离去把这间铺子留给了他,于是他就成了这里的新师傅。
对于过去朱铁匠从不向人提及,这个狭小的巷子中除了铁匠铺还有卖菜的王大娘和做鞋子的许郎中,而铁匠铺位置是最里面的,除了地方宽敞租金也是要便宜一些。
建在海上的这座城由来已久,他是流浪者的栖身之所更是罪恶之人的乐土,这里没有律法只有一些简单的生存规则,金钱美女你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在这里所有的罪行都会因为实力而被允许,只要足够强你甚至可以是这座城的主人,这里的人称她为极乐之城而外面的人更愿意管她叫“祸乱之城”,即便如此,每天仍然有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大量资源不断流入这座城市,这里没有来自王室贵族的剥削,更没有虚假的繁荣。
“小洋是吧,我姓朱,你以后就喊我朱师傅或者什么随你自己,既然玄老这么安排了,你从今天起就在铺子里打下手当个学徒,每月我会给你一百星币作为报酬。”说着他将越潇洋招呼进了店里,带他熟悉熟悉环境。
“一……一百星币?”越潇洋听到这个数字后着实吓了一跳,之前在码头一个月下来也最多也只挣到十块星币,这大城市基本工资这么高的吗?一百星币在他的概念里算的上是月入一两万了。
“哦,不要嫌少,你也看到了,我这铺子也就这么点大,就算咱俩拼了命的赶工也只能挣那么些钱了。”朱铁匠以为越潇洋是嫌薪水太少,脸上似乎有些不悦。
“不少!不少!大叔以后就管我叫小虎,我在家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喊我。”越潇洋马上接过话,生怕朱铁匠误会。
“那就好,这铺子后面是住的地方还有存放材料的库房,另外七号码头上我还有间用来存货的仓库,我要是不在铺子里你可以去那找我,我经常会去岸边钓鱼。”朱铁匠带着越潇洋来到住处,给他分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巷子虽然窄但这间铁匠铺的空间是真的不小。
“大叔,你跟玄老很熟吗?”越潇洋突然来了一句,朱铁匠则是看着他沉默了一会。
“我与你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当初也是玄老把我从海上救回来的。”
朱铁匠似乎不愿多说什么,转身拿起放在墙角的渔具就自顾自的出门去了,留下越潇洋一人在铺子里。
此时已经很晚了,外面的街道依旧是那般热闹。初到这座城市,越潇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小岛上的生活很慢,他早已经习惯了那种安静不被打扰的日子。
在这座不夜城中的一间不起眼的铁匠铺内,一个异乡少年独自进入了梦乡,这梦奇奇怪怪,真真假假,那梦中的人睥睨恒宇足踏真灵,万物都向他朝拜,星辰都避其光芒,这梦中人时而欢笑、时而哭泣,隐隐约约浮浮沉沉。
夜市散去之后极乐城的海市便开始了,狂欢后疲惫的旅人在热情的簇拥中已经住下,而真正支持着城市运转的海市,则是按照他日复一日的样子催促着居民们将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资源,通过各种形式发配到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相比夜市的热闹撩人,海市则更显端庄和规整,仿佛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参与者都是提前彩排好了一般,那么的和谐与紧凑。
“既然你练过武,那我就不让你去干那些打水拉燃料的活了,直接从定型开始吧,所谓铁锤起又落,兵器心中握。打铁虽是体力活但也不尽是不动脑子的乱敲,要知道兵器的特征和优缺点才能更好的控制手法,这本兵器谱虽然不全但也够你学习好一阵子了,你多看看。”朱铁匠起的都很早,这一点和越潇洋算是不谋而合,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总之天才刚亮铁匠铺就已经开门做生意了。
买卖大多是前来订货的外来商贩,朱铁匠的手艺应该算是很了不得了,过来订货的人也都很了解他的脾气,原材料都是自己备好送过来的,朱铁匠是个怕麻烦的人。
送走了商贩,朱铁匠就给越潇洋讲起了打铁的心得,所谓行行出状元讲的估计就是他这种追求精湛的人。
兵器谱扔到了越潇洋手里,平生最讨厌的事莫过于看书,上学那会儿一看到书就犯困,即便是现在多看几行字也会很头疼,但依旧是象征性的翻了翻便揣在了怀里。
铁匠上午倒是没有安排他干活,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下便忙去了。于是越潇洋招呼了一声就出了门,他想好好熟悉一下这座海上之城,毕竟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要住在这里。
铺子所在的位置就是闹市区,走出了巷子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集市。道路两侧的房屋都在三层以上,楼下楼下层层都是商铺,这在其他地方都是不多见的,这些建筑很明显是提前规划好后才修建的。
一般城市都是由小地方慢慢集聚而后发展起来,所以不规则的建筑或多或少还是有,但这里几乎都是统一的风格和标准,看上去很是整齐气派。
越潇洋穿越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向着一头漫无目的的闲逛,除了这些商铺街边还是有不少的地摊,毕竟朱铁匠生意那么好也只能缩居在巷子的深处,除了他本人喜欢安静之外更大的原因就是沿街的商铺租金近乎天价。
这些地摊小贩很多都是从外乡来此赶海市碰运气的,所谓海市指的就是这极乐城最繁华的集市,在海市中只看货色不问出处,很多宝贝就藏在这些商铺和摊位中等待着眼尖者去发现,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买家亏本。
还有一点很特别,那就是除了人族还会有很多异族人出现在海市兜售物产,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越潇洋就发现这些长相奇特的异族也若无其事的在海市中进行买卖,这在其他地方是不被允许的,哪怕就是赤云海也不会出现此类场景。
异族人进入人族领域时都会引起当地官方的重视,大部分都是当做奸细来对待,更不要说贸易往来,当然也有部分与异族交好的人族国家就另当别论。
一路走来越潇洋看到黑色皮肤且背部生有鱼鳍的鲛人正在倒卖着一些颗粒巨大的珍珠,所谓的鲛人族实则是生活在浅水区域的类人族的族群,他们由于先天条件可以同时生活在陆地和海洋,他们在浅海区域修建居所组建国家。
依靠着精湛的珍珠培育技术和天然优质的海产生意在整个世界都有着很好的口碑,因为长期生活在海洋,体内盐分过多而习惯性的流眼泪,于是就被误传为凝泪成珠。
虽然鲛人族与人族无论是在居住区域还是资源需求方面都没有太大冲突,但仍旧不能互相融入,或许抛开了那些利益关系,最影响种族来往的就是不同种族的审美隔阂,至少在越潇洋看来这些鲛人看上去都很丑陋。
“原来这鲛人长这样子,我还以为是美人鱼呢,真是丑爆了。”
当然这话越潇洋只在心里讲,毕竟鱼是鱼他妈生的,再丑也是他妈的心肝小宝贝。
除了鲛人族还有一些其他的族类,最好辨认的是兽人族,他们大多强壮高大长着类似野兽的脑袋保留着野兽的一些特征,但他们却不像野兽那样生性凶猛,反倒是更喜欢吃素食。
他们与鲛人一样都有自己的语言,但为了做买卖换取物资也只能粗略的学习一些人族语言,由于脑袋不是很灵光说的都是一些实用的词汇短语,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做生意。
海市的热闹丝毫不差于夜市,如果说夜市是用来放纵疲惫寻找刺激的奢靡狂欢,那么海市就是实力与运气并存的贸易战场。
当然在这些人来人往的商铺之间也夹杂着具有本地特色的酒馆旅店供客人休息商谈,走了近一个时辰后越潇洋发现这路似乎真的没个头,于是便就近找了一家名为归云楼的地方坐下休息。
越潇洋要了一壶茶,名为雾中仙,二楼靠街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远处那蜿蜒入云的房屋。
这里的气候与流火岛差距很大,初春的天气人们都穿的很厚实,端着茶吹着热气越潇洋又回想起与燕北辰的那番对饮长谈。
心中有些失落但也同时又有些庆幸,失落的是自己当前的困境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庆幸的是若非自己机缘巧合下坠海,恐怕那一船人都要葬送在异乡,如果一切顺利燕北辰此时应该早已到达乱云宗开始修行了吧,不知日后若有缘相见会是如何。
越潇洋想到这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若有缘便不要再见,怕你遇我堕落不堪之时,更怕你春风得意见我如同陌路。
约莫坐了有半个时辰,留下一个星币越潇洋起身离开归云楼,身上的钱是朱铁匠给的,算作是给他接风了。
这间整整四层的归云楼每层都不太一样,第一层十分气派用于吃饭喝酒,也有各种美娇娘负责上菜斟酒,她们大多都是来自浮盈大陆以及周边地区的蓝瞳人,除了身材高挑长相也大多十分俊俏,最为明显的是那双蓝色的眼睛犹如泰勒甘沙漠盛产的蓝晶石一般深邃迷人。
第二层则与第一层截然不同,宽敞的空间被隔成数十个整齐的茶座,分别冠以不同的名称别具一番诗情画意,越潇洋刚坐的那里临近街道视野开阔因此起名为望尘,与其相对的那间由于独特的通气系统可以引入徐徐海风入室则名为听风。
第三层是普通客舍与第二层相连接,这样的布置也更好的带动了住客在店内的消费。第四层则是特等客舍,为了突出其特殊性还专门为第四层修建了单独的楼梯。
像这样的店在极乐城很为常见,只有更好的没有最好的,这便是对极乐城最恰当的描述。
“在极乐城吃霸王餐可以,但你得留下点什么。”
越潇洋刚走走下楼梯便看到眼前的一幕,一个精瘦的男子被两个壮汉摁在了桌上不能动弹,一旁站着的小二手里拿着把大剪刀正不断地开合作势。
这很显然是个吃霸王餐的家伙提到铁板了,在极乐城确实可以吃霸王餐但起码你得打得过店家的护卫。
“我明明给钱了,你们这黑店居然光天化日说瞎话,这是要抢钱吗,欺负我是外乡来的吗。”
看到小二气势汹汹的在自己身上寻找下手的部位,这男子却依旧是一副不认账的样子,周围的人也都看个热闹并没有人上前劝解,这种事在极乐城太常见了。
“哎哟,我说这位大爷,您要是真给了钱小店也犯不着在你这浪费时间,咱归云楼虽然生意一般但一天也能有个千八百的流水客,信誉从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别说你是外乡的,就算您是条狗只要能给得起钱,我们小店也给您招待好,今天这事你看是怎么了?”
小二看到这男子还是嘴硬的很,于是就一边笑着一边拿着剪子夹起了男子被抓住的一只胳膊上。
这可不是装腔作势吓唬人,在极乐城卸掉吃霸王餐的人一条胳膊,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哎……哎,哎哟,我认识玄老,你不能卸我胳膊。”男子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大剪刀此时正夹在了胳膊上,心里一下就虚了,吓得大喊大叫。
“哈哈,他说他认识玄老,哈哈……”
小二听到后倒是拿下了剪刀,自顾自的在哪大笑,边上看热闹的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男子本以为可以镇住小二,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局面,仿佛自己说了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认识玄老又怎么了?就能上天入地了?这座城里多少人都认识玄老?你知道吗?”小二把脸凑到了那男子面前盯着他依旧是带着嘲笑的表情。
“你听了些我们极乐城的传闻就跑这来装大蒜来了?在极乐城小孩子都知道玄老是这座城的建设者也是第一任城主,如果他还在估计得有几千岁了吧?你刚说你认识他,对,没错,我们哪个不认识玄老?你是在逗我吗?”
小二照着男子的脸来了一巴掌,差点没把他扇晕过去。
“我是真的认识……”
男子瞬间就肿成了猪头,话都讲不太清楚。小二也没跟他啰嗦,就直接拿着剪刀上手了,眼看就要血溅一地,周围的人倒是看得很有兴致。
“等等,我给他出,多少钱?”
此时同在一旁看热闹的越潇洋开口了,他倒是觉得这人不像是在撒谎,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说出来的话还能有假那也只能说他是影帝了。
“你运气还真是好,碰到个善人捡回一条胳膊。”
小二示意两个护卫放开了那男子,而后又转向了越潇洋,既然有人愿意买单那自然是更好。
“这位爷,这桌消费三个星币。”小二又回归了之前那种样子,半弯着腰笑盈盈的看着越潇洋。
“可以了吧。”越潇洋从口袋拿出三个星币给了小二。
“可以了,可以了,有什么需要就招呼我。”小二拿了钱就领着两个护卫离开了。
就在越潇洋回过头准备向那名男子问话时,此人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空荡荡的一桌菜盘碗筷。
“靠,亏了。”
没想到真是个泼皮无赖,四下看了看,越潇洋便走出了归云楼,身上的钱还有不少,趁着这几日空闲自然是要好好地逛上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