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诗人的音调刚落，人群里就传出一阵阵哄笑声，惊蛰城近百年没出过韩休这般毫无天资之人，尤其还是学院副院长韩天酿的儿子，当然是第一大趣事。
韩休收回手，池中的墨色随着手指抽离消失殆尽，又恢复到透明的颜色。他愣愣地看着唱诗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曲调。
鉴定老师拍拍他的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张开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凡对脉络有了解，就会知道属性是天资，不会随着年龄增长改变。
韩休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排在他之后的韩始大步上前，揽着他的肩膀，对鉴定老师道：“这不可能。无属性是无天资，也就是不能操控龙脉，但韩休是能感受到的！”
鉴定老师惋惜地摇摇头：“你们尚且还没开始修习如何接触龙脉，感觉只是一种自我认知的东西，就算是韩副院长亲自教导，也不能说明什么。无论如何，测试池决不会有差错。”
韩始气得脸上肉抖，拉起韩休的手：“你再放进去一次，我不信，池子出错了！”
将要碰到池水的那一刻，韩休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倏地收回手，冷冷的说：“我不试了。你测吧。”说罢，就走到一旁抱臂等着韩始。
韩始被冰冷的态度搞得哑口无言，只得进行自己的测试。透明的池水变化迅速，眨眼间就金光一片，垂下的柳枝都映上几许金黄。
鉴定老师惊愕，喊道：“红！是红！夏属性最纯正的殷红！”
唱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几揉，颤抖着唱：“韩始，殷红，是为夏！”
广场上还没散去的人们发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惊讶和不可置信充斥在空气中，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韩始想笑又笑不出来，这场景便是在想象中也不敢出现，自己竟然是夏，是惊蛰城十几年来头一个夏，只是，偏偏在韩休之后，偏偏韩休是无，偏偏是韩休想要的红色。
他看向韩休，韩休面色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波澜和起伏。他毫不留恋收回手，走向韩休，道：“我们回去吧，问问爹。”
韩休点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祝贺你。”
他揽住韩休的肩膀：“算了吧，多难受。”
韩休苦笑，两人刚迈开几步，先前出尽了风头的云扇冒了出来，脸色有点难看：“想不到韩副院长两个儿子一个是废物一个是夏属性，双喜临门，恭喜啊，韩休。”
韩始大呵：“云扇你有完没完？！”
云扇眨巴眼睛挤出泪眼汪汪的样子：“刚知道自己是夏属性，就开始恃才欺人了吗？”
韩休一把扯住要冲出去的韩始，冷冷盯着眼前的青衣小姑娘，道：“你才是，不，过，如，此。”
说完拉着韩始飞速离开，将云扇迟来片刻的哭喊全都抛在身后。
路上，韩休开口：“你这个身形，不要冲上去，不然看起来就是恃强凌弱。”
韩始始终憋着一口气不敢说话，韩休一句话终于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我跟你说，云扇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你不要理她。我总觉得测试池有问题，虽然大把人是墨绿，但你那种黑是纯粹的黑，像是什么都折进去的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你安慰我。”韩休走得快，突然停下脚步时被刹不住的韩始撞得踉跄，“无属性的人，是不是不能留在惊蛰城？”
韩始避而不答，眼神倔强：“回去问爹。”
是夜，韩休二人站在第一次得到允许进入的书房里，昏黄的煤油灯照不亮书架的角落，韩天酿在那里翻找许久后，面色沉重地拿了两颗漆黑的种子递给两个儿子，说：“你们拿着种子，试着让它生长。”
韩休的小脸上泛出明显的不解：“这是什么？”
韩始倒是一脸兴奋，激动得叫出声：“难不成是脉络种子？！”
韩天酿闻言无奈的叹气，话语中略带指责：“韩始，你又偷看我的书了。”说罢目光转向韩休掌心的漆黑种子，说：“确实是脉络种子。今日的测试池用来测属性，脉络种子则是用来测试能力。寻常来说，一颗种子会经历发芽、成长、开花、结果、枯败的过程，结的果里会有新的种子，这个过程就是轮回。”
韩休点头：“你以前说过，理解了轮回，才能掌握龙脉，龙脉是催生万物的力，也是枯竭万物的能。”
韩始皱着眉头：“就因为爹你说的时候韩休不出两天就明白了，所以今天这个结果我才不能接受。韩休明明已经能感受到龙脉了，怎么可能是无属性！”
韩天酿眉头紧皱，目光变得异常严肃：“测试池不会说谎。但是，我怀疑你们两个说的深墨，是千百年来脉络从没见过的漆黑。”
韩休心里生出了些希望，对鉴定老师的话自然比不上从来就博学多才的父亲，小心地问：“漆黑？”
韩天酿站起身踱步，脚步声一下下踩着韩休的心，直到快忍不住那种焦灼时，他才终于看了眼窗户站定，轻声道：“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这世上绝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能做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