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裂缝的一旁,有一座约百米高的小山,白蛇庞大的身躯盘在山巅向下俯望,小心防备被暂时压制的岩浆突然暴起。
山巅下几米处,一处平台上摆放着下棋的石桌和石椅,韩休和云扇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过了片刻,生死的冲击淡化,云扇的情绪回归冷静,缓缓道出了一行七人的遭遇。
他们刚抵达这个村庄时,村子里受损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几间离得较近的房屋被烧毁。
事发突然,有两名村民来不及躲闪,当场失去了性命,另有四人受伤,有重有轻,但好在经过大夫处理,伤势都已经稳定下来,只需再好好静养静养,基本都可恢复如初。
当时的地面缝隙比现在大的多,裂口仿佛一张血盆大口,时刻准备着出来吞噬生灵。
七人抵达后,帮忙医治的帮忙医治,帮忙善后的帮忙善后,只余四人勘察此处地面下方为何会突然出现岩浆,又为何会突然暴动。
据村长所言,村子常年处在春领荫庇下,一年四季都是春时景色,土地也常常种些春作物,衣食皆不用担心。
但是大约一月前,脚下的土地突然升温,日复一日地变热,有些区域甚至热得烫脚。若是脚上不着鞋履,便无法下地行走。
初始时谁都不曾在意,奈何村子里的古井逐渐干涸,甚至村边绿树成荫的树林内,溪水都隐隐有断流之势。
眼看问题变大了,村长接连向主城发书求助,希望惊蛰城能派些脉络中人来感知龙脉变动解决村子里的问题。
只可惜,音讯全无。惊蛰城里既没有回信,也没有派人前来。
正待村长准备启程去惊蛰城外通报的那天一早,本就已经干得作物尽数枯死的地面上,出现了几道巨大的纹路,不多时,纹路崩裂开来,一栋正建在纹路上的房屋当场塌陷,向下坠落而去。
两个好奇的村民前去张望,甫一伸出头,一片黄橙橙的液体带着蒸尽万物的热量扑面而来,从地缝中骤然升起,在高空中炸开,岩浆四溅,砸向来不及反应的村子。
村中数栋房屋被毁,连带着也有几人受伤,至于那两个最先探头的人自不必说,早已被冲天而起的岩浆淹没,尸骨无存。
云扇心惊不已,愤愤地想着城政派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村长明明早就发书预警,却迟迟不动作,直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方才终于将这事分给学院。
她知晓事已至此,再怎么责怨再怎么悔不当初都是无用,尽快解决问题才是眼下第一要务。
云扇观察裂口中的岩浆流动平缓,探查不到暴动的龙脉之力,立刻跟另外的三人合力,用龙脉之力从附近的山上借了些土石过来,先将裂口暂且堵住,消除岩浆再次炸裂的危险。
随即,他们兵分四路,在村中探索地下岩浆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虽说岩浆所经之处大多被烧做一片虚无,但隐隐能看到岩浆流域两旁仿佛有些岩石可供站立。云扇主动包揽了这些最危险的区域。
她操纵龙脉在周身结成一个坚硬的盾,抵御炽热的灼烧和不时溅出来的零星液体。小心从地面打开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开口,以龙脉凝成台阶,拾级而下,越走越是心惊。
站在地底时,她方知,站在地面上从裂口向下张望真乃管中窥豹。
只有身在地下,才知道村子所在的地面下方,岩土早已消失殆尽,几乎变成了百米深坑,而这深坑的底部,则是汩汩翻涌不息的岩浆。
她四下张望,落眼处尽是一片片赤橙之色,只觉得后怕,若是再来迟一点,整个村子都可能会陷落进这个深坑,被烧得什么也不剩下。
为了找出岩浆的来源,她溯源而上,沿着岩石渐渐深入。
四处查探之下,一阵诡异之感填了满怀。
寻常来说,但凡自然之物,生长行走之间,总会留下些龙脉的痕迹。但在这百米深的岩浆沿岸,却寻不到丝毫龙脉的印记,仿若地底的这片空间是生生被凭空运到了这地底一般。
行走间,她发现空旷的视野被一大片黑色占据,仰头看去,是地面下原本的岩土。
断面平整得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巨刃切断,岩浆在断面的前方突然拐弯,向断面后面延展而去,流速也快了许多,仿佛所有的岩浆都来自于断面之后。
这个认知更加深了先前的猜测,她只觉得岩浆的真相都在那断面之后,不作他想,手扶着岩土快步向前。
转了个弯后,她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呆立在原地,深深的恐惧像是几双从地底伸出来的漆黑的手臂,紧紧抓住她的双腿,再也无法迈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