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辰时将至。
阳房国主刘恒早已吩咐人摆下法坛,备好一应工具,静候真行子施法降雨。
真行子于室内盘坐,一道幽幽之光笼罩他周身三丈,玄异无比。
此时若庄梦能在一旁观看,就能见到那光华衍化山川万象、万族万灵。这不是虚幻的异象,而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浓缩在三丈之间。
真行子虽然尚未成仙,但他地仙的功果已然到了一种远超普通仙人的境界。
地仙之道,讲究是自成天地,法界之内,唯我独尊。真行子一道光华衍化世界的水平,已然接近了自给自足、与天同寿的大罗之道。
可是,这样高的功果,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未成仙道的修士身上呢?
辰时已至。
真行子睁开双眼,径出了房门,直上法坛。
庄梦在身后跟随,就见一座高台矗立,约有三丈多高。
台中插着二十八杆招星旗,以应二十八星宿。顶上放着一张唤神木做的桌子,桌子上供着香炉,炉中香烟霭霭,这是凝神之香。
炉边靠着一面金牌,牌上镌着雷部诸神之名号。底下有四面令符,以之感应风云雨部众神。
每一杆招星旗以及金牌令符之前,都站着两个道童,作通感上天之文。
真行子直上法坛站定,庄梦凝神观看,只见师父袖口飞出一道青光,化作一口宝剑。
真行子手执宝剑,也不念咒烧符,就直直对着令符一指,喝道:“风雨招来!”
顿时庄梦就见这阳房之国境,遍起大风,密布乌云。
这烈烈大风,揭瓦飞砖,扬沙走石,折花伤柳,摧林倒树。
这漠漠乌云,遮天蔽日,弥天亘地,昏昏暗暗,遮蔽世尘。
一旁观望的阳房一国国民,从国主世子,到贩夫走卒,皆大喜过望。
“真仙人也!我阳房国有救了!”
真行子又是一指:“雷雨招来!”
轰隆!天地立时响应。
庄梦举目四望,就见天地之间,雷声四起,大雨如注。
这滚滚雷声,滔滔大雨,充斥天地。庄梦只觉周遭灵气异常凝聚、活跃。
以往庄梦感应灵气,只觉灵气性质多变,时而轻灵如天,时而重浊如地,一直难以捕捉。
按照力士的说法,化神之境的修士,练出神识,才能操纵灵气,做出种种不可思议之事。
但如今灵气因真行子施法呼风唤雨,似乎固化了性质,加之庄梦如今已不同以往,就有了再试一次的心思。
说做就做,庄梦心念一动,尝试驱动识海紫星,对着感应到的天地灵气,猛然一个摄取。
“轰隆!”庄梦只觉识海之中,一道滚雷炸响,炸的他头晕目眩。
一道天地灵气被庄梦强行摄入识海。这道灵气一入识海,登时化作阴阳二气,二气纠缠化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公羊。
这羊目光似电,四蹄生风。它怒视四周,低头纵身,以两角向紫星抵去。
庄梦认得,这羊是司掌雷雨之兽,名曰“雨工”。力士与他谈起万族万灵时,提到了这种天庭特有的神兽。
而庄梦在华夏的古代道藏中,亦了解过这“雨工”之兽。
“想来是师父呼风唤雨,天地灵气生出变化,化成了这雨工之精灵,不过这里是我的识海,休说我有紫星,纵然没有,一丝灵气化形,也不可能是我梦境之力的对手。”
一念至此,梦境之力便从庄梦识海之中涌出,挡在了雨工之前。
就在庄梦忙着炼化识海中那一丝灵气之时,现实之中,法坛上空的重重乌云之上,不知何时已然立着一众神将。
这些神将是天庭风云雨雷部的应值之神,司掌东胜神州的风云变化,雷雨时辰。个个都有真神以上的法力,风婆、云童、雷公、电母、雨工等几位统领甚至已然一身真神巅峰的法力,近乎太乙。
风婆开口道:“真行子,太上道第五代真传,老君传人。”
“但纵然是老君传人,也不该公然违背天帝法令,私自降雨。”
云童蹙眉:“我等诸神,身合天道,理当维护这天地秩序,方不负陛下所托。”
雨工道:“这道人私自以灵气化雨覆盖方圆三百里,已然大大损伤了此地之灵气,我等要不要出手拘役?”
雷公冷笑道:“拘役老君传人?我等又不是什么大帝祖神,虽然身合天道不死不灭,但信不信我们此时出手拘役,明日老君就一道法旨唤我等去兜率宫烧炉起风,为他炼丹五百年?”
电母道:“虽然此人罪无可赦,我等还是暂缓行事。我观他走的是罪不容诛的地仙之道,不若我等待他渡劫时暗中出手,将他灰灰了去,合情合法,任他老君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雷公道:“电母这是老成之言,我等今日就先暂且放过他。我观他寿元无多,数年内必将渡劫,到时我等再给他一个报应。”
…………
法坛之上,真行子目光幽幽,他昂首望去,似乎天庭众神布下的重重禁制并没有遮蔽他的目光,他低声笑道:“渡劫之时将我灰灰,甚妙甚妙……”
法坛之下,识海之中。
天地灵气所化的雨工之兽被丝丝缕缕银白色的梦境之力缠绕侵蚀,渐渐虚化,直至返本还原成一道纯粹的灵气。
庄梦以梦境之力包裹,将这道灵气缓缓绕全身做了一个循环。
“炼化这道灵气,内气凝聚,就在此时!”
庄梦的躯体似乎承受不住灵气这种天地精华,随着灵气在体内循环,哪怕有梦境之力包裹,庄梦的躯体也在微微颤抖。
但随着灵气循环数周,庄梦周身本来已进无可进的内息猛然一个收缩,由虚幻的内息凝聚成了能干涉物理的内气。
真行子曾言,练气分为三境。调理身心,是为初入,练出内息凝聚内气,是为中等,练气成罡,是为大成。
而如今,庄梦距离得授真传的要求——练气成罡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了。
只要庄梦在一年内突破这最后一步,就能得传太上道真传《太上混元灵宝洞玄经》,也不需真行子杀妖取丹,炼化妖丹突破了。
随着庄梦晋入内气境,本来缓慢被消化的那道灵气在庄梦体内又走了数个循环,被便他飞速炼化了。
此时,真行子为阳房三百里国土,降雨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此时,庄梦修炼半年,得入内气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