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笑声钻入耳中,沈应睁开眼,看到老崔挂在树杈上,老崔也看到了他,二人几乎同时发笑。
笑了一会儿,老崔问道:“你笑我什么?”
沈应道:“你挂在树上了。”
老崔道:“你不也一样。”
沈应这才反应过来,往下面瞅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们离地估摸三四丈高,跳下去非摔断腿不可。
二人兀自一筹莫展,又听到了笑声。
老崔循声望去,见一身穿麻布衣裤的青年。
他叫道:“臭小子,是你把我们挂在树上的?”
青年摇头道:“我又不会武功,哪有那么大本事。”
老崔不禁问道:“那你笑什么?”
青年道:“当然是笑你们,挂在树上像个王八。”
“我下去以后先收拾你!”老崔气得手脚在空中狂舞。
青年做个鬼脸,戏谑道:“王八溺水喽。”
老崔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睬他。
沈应喃喃道:“那位兄弟的衣着真奇怪,好像古代的服饰。”
老崔不以为然,“这不是某个主题公园吗?”
沈应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想?”
老崔道:“你身上和他穿的一样。”
沈应上下打量他,“你也一样。”
老崔神情突然变得怪异,“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沈应问道:“你想说我们穿越了吗?”
老崔重重地点几下头。
沈应刚想问下面的青年,现在是什么时候,见他正把地上的枯草堆积起来。
老崔骇然道:“不好!他个小兔崽子想烧死我们!”
青年愤愤道:“我在帮你们做个大软垫子,这样你们跳下来就不会摔伤了。”
老崔顷刻拿手抹眼泪,“大兄弟,我就知道你菩萨心肠,等我下去以后,先给你磕几个响头。”
青年翻个白眼,显然记着他前面说过的话。
老崔不放弃跟他套近乎,“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啊?”
青年一边忙活,一边回道:“我叫戚禾旺。”
老崔道:“原来是戚兄弟,久仰,久仰,我叫老崔,他是沈应。”
二人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对话着,自东边走来十几个挑担的脚夫。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他放下担子,走到戚禾旺近前,拱手道:“小友,我们翻山越岭来此,对这里还不熟悉,不知附近有没有人家,借我们碗水喝。”
戚禾旺手指南方,“我家就在前边。”
中年男子道声谢,挑起担子,领着其余的脚夫走了。
沈应看看戚禾旺,问道:“你不打算跟上去吗?”
戚禾旺不解道:“我又不是脚夫,跟上去做什么?”
老崔道:“他的意思是,这些人多半来者不善,你的家人有危险。”
一听这话,戚禾顿时旺撂下枯草,拔腿朝家的方向疾奔。
老崔面露傻笑,“刚穿越就办了件善事,我都佩服我自己。”
沈应道:“我们也得赶过去看看。”
老崔看下面戚禾旺铺的枯草软垫才初具规模,思忖片刻,一脸凝重的道:“我先跳下去,倘若我摔死了,你照我尸体上跳,有我的尸体垫着,你兴许能活下来。”
沈应站在树下仰望他,“你说什么?”
老崔愣住了,“你怎么下去的?”
沈应道:“我刚想起来,咱们可以抱着树干滑到地上。”
老崔翘起大拇指,“聪明。”
他按沈应的方法落地后,二人听见远方孩童的哭声,急忙向戚禾旺的家赶。
远远瞧见一座木屋,二人放缓脚步,待走近,发现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中。
老崔俯身摸他的鼻息,叹道:“已经死了。”
沈应道:“他不是那些脚夫中的一个,八成是戚兄弟的家人。”
老崔环顾四周,“戚兄弟在哪儿?”
二人继续寻找戚禾旺,走出没多远,又见到一名死掉的妇人,心更加的悬了。
走了大概一天一夜,路上没遇见半个人影,二人实在饿的没办法,找左近的村子,讨了两碗饭吃。
他们坐在赏饭的老人家里,正在这时,外面响起阵阵马嘶。
沈应透过窗外,见数十匹马在村子里横冲直撞,马背上的人无一不手拿兵刃,眼神凶恶。
众人驱赶村民集中到一个地方,提刀的恶汉发话,限他们半刻钟内,交出所有粮食和值钱的东西。
各人赶忙冲回自己家中,翻箱倒柜。
沈应看向老崔,问道:“我们怎么办?”
老崔颤声道:“当然是……打抱不平……了。”
话虽这么说,他的脚却死死钉在原地。
半刻钟后,村民筹集的东西仅达丈高,提刀恶汉脸上罩了一层阴云,拉过一个小女孩,要村长再准备多一倍的钱粮,否则砍掉小女孩的脑袋。
“我们村子贫瘠,能拿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些,求求大爷高抬贵手……”
村长连声哀求,眼看便要跪下。
提刀恶汉一脚踹开他,扬起了手里的大刀。
沈应和老崔再也看不下去了,并肩冲出屋子,同时大喝:“刀下留人!”
刀停在半空中,提刀恶汉斜睨二人一眼,扔开小女孩,一步步走向他们。
提刀恶汉每进一步,沈应和老崔便退一步,直到退入屋中,无路可退。
提刀恶汉高声叫道:“你们两个想死是不是?”
老崔脖子一横,道:“我们就算今天死这儿,也不能任由你欺负无辜百姓。”
“好哇!老子成全你们。”
说话间,提刀恶汉举起了锃亮的大刀。
沈应和老崔睁大眼睛看着刀刃下劈,竟忘了闪躲。
噗的一声,喷洒的鲜血溅到二人脸上,他们眼中充满了迷茫,提刀恶汉的刀竟然不是砍向他们,而是砍向了自己的脖子。
“说得好啊。”屋内陡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知何时,一名道士打扮的老者盘坐在了桌上。
老崔手指已经倒地暴毙的提刀恶汉,问道:“老前辈,这是你干的?”
老者微笑着摇摇头,“不是我干的,是你们干的,是你们的侠肝义胆所为。”
这反倒让二人更糊涂了。
外面提刀恶汉的弟兄见他被杀,都以为是沈应和老崔下的手,叫嚷着往屋内冲。
老者勾勾手,提刀恶汉的刀飞了起来,飞向外面的凶徒,大肆收取他们的性命。
一面惩凶,老者一面赞叹:“多么正直的心,多么快的刀,正因正直的心,才有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