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窗外
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所谓“腊七腊八，冻死寒鸦”，外面寒风呼啸，冰碴子带着鹅毛大雪往人脖子里钻，路上的行人个个缩头拱背，匆匆往家里赶，在这个时候，要能坐在屋子里面，烧上暖烘烘的炕，拢着被子围成一圈聊天吃零食，可就再舒服不过了。
“我出3。”
“对三。”
“对二。”
“对七！”
“我说怎么我一个七都没有呢，原来都在你手里啊！”顾潇潇知道自己这把肯定是输定了，手里的牌还有一大把，嚷起来，预先撕一张纸条准备着——她脸上都已经贴了三四张了。
叶子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那张牌：“运气好，没办法。我爆1，你们没有出的我可就赢啦！”
林湘淡定地说：“潇潇肯定没得出，你完了就是我。”她把手里那一把牌都码在桌子上，齐齐整整一长条：“45678910JQK。我没了。”
顾潇潇嘟囔着：“又是我，每次都是我，不玩了不玩了！”她把脸上那一串纸条都接下来丢进垃圾桶，顺手从零食筐子里摸了一块糖，指着窗户问叶子：“屋里太闷了，开窗户透透气呗？”
叶子低头收拾扑克牌，头也不抬地回答她：“我奶奶不让，我家从来不开这窗户的。”
“开个窗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不让，后面藏了个保险箱啊？”顾潇潇自以为说了个笑话，咯咯咯地笑起来。
“这窗户是坏的吧？”林湘靠在墙边上，“连个把手也没有，说不定是封死了。”
叶子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我就没见它开过。”
但屋子里真的太闷了，明天就是除夕，叶子的奶奶忙着烀猪蹄，炖排骨，火灶没有一刻停下来，连带着炕和暖墙都滚烫，她们热的把棉袄和毛衣全脱了，只剩下一件小衫，还是不停地扇风，收拾了扑克牌，这么点小动作也让叶子出了一身汗，既然大门不能开，开一下窗户似乎就成了不得不做的选择。
她爬到窗户前面去：“我研究研究怎么开。”
这是一扇奇怪的窗户。
它和这屋子里的其他窗户不同，没有把手，也没有插销，看起来好像一推就开，但是这么多年了，无论外面多大的风多大的雨，从来没见过它开哪怕一条小缝，叶子有时候疯玩撞在上面，也从来没撞开过，如此种种，让她也怀疑这是个坏了的窗户。
但，试试嘛，又不费什么力气。
顾潇潇半跪在窗户前面啧啧感叹：“这窗户也太脏了，你们都不擦擦，上面全是灰，我都看不见外面什么样了。”
可不是，这窗户一副经受了磋磨的样子，玻璃全变得灰突突的，用手一摁就是一个指印，隔着窗户就像隔着一扇毛玻璃，根本看不见外面什么样子。
叶子说：“你怎么这么多事，这窗户本来就从来不开，谁还费那个力气擦灰啊……”
话音未落，那窗子忽然开了。
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开的，好像是叶子推了一下，又好像她还没来得及使劲，好像是顾潇潇伸手在上面鬼画符，可是那么小的力气也不应该……
从中吹进一股风。
不同于此时应有的料峭冬风，那风是软的，带点清新的花草香，一下就吹散了室内的闷热空气。顾潇潇胆子大，顺手一使劲，就把那条缝给推大了。
外面是一片茵茵绿草。
三个人全有点呆，还是林湘最快反应过来，跳下炕去别的屋子，把窗户打开了，叶子的奶奶有点唠叨，不住地说：“湘湘啊，别开窗户，把屋里那点热乎气全吹跑了，你们穿的那么薄，小心感冒！”
奶奶的话另外两个也都听到了，等林湘回来，就变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再看看她。
过了一会儿，顾潇潇忍不住再探头去看，又揉揉眼睛——还记得自己的右手刚才摸过灰，不干净，特意换了左手揉的——最后又转回来，看着叶子：“你们家这什么情况？”
叶子自己比谁都懵，她也没开过这窗户，不知道后面是这副样子，忍不住往前爬了两步，双手摁在窗框上，往外看。
风是暖的，被太阳热情照耀过的暖洋洋，下面的花草好像也是真的，散发出某种土地与花草融合后的气味，向远处看，平滑的曲线不断起伏着，是连绵不断的山头，这曲线又带着极其微小的波折，是绿草红花的高低不一。
“——哇。”她想了半天该说什么，最后只说出这么一个字。
顾潇潇挤在她旁边，瞪大了眼睛看这春天的景色，惊讶与害怕中又带着兴奋，使得她捅捅叶子的腰：“哎，我们下去吧？”
“下去干什么？”叶子迅速后退，并试图把窗户关上，“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你就下去？你看这山清水秀的，保不齐有老虎，你还真敢跑啊！”
林湘在一旁默默地想，现在的重点是老虎吗？难道不是这个场景的出现本身就相当诡异吗？
顾潇潇有一颗奇大无比的胆子，被她妈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的，当然不把这个当回事：“去嘛去嘛，不走远，就在窗户下面走走，万一有危险马上就回来。你不想去看看吗？多好玩啊！”
林湘说：“我们都知道你的话只能听一半，你说在窗户下面走走，我就得做好你天黑以后才回来的准备。”
顾潇潇生气了：“哼，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去，谁怕这个啊！”
她气呼呼地跳下炕穿鞋，又觉得在窗外那种环境里穿棉靴不大好，正犹豫着，叶子无可奈何地跟着她也下来了：“可别说气话了，你要是在我家丢了，我非得被打开花不可，还不如我跟着你一起去呢——等着，我去找两双旅游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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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童话，童话，童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