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渴望过父爱。
但最终所有的渴望都化作了对“严父”的恐惧。
父女间没有过多的话语,除了有时吃饭吃慢了,一筷子抽;有时吵闹了一点,一脚踢过来;有时调皮了些,一顿皮鞭。妈妈在此时并不会护着她,因为这的确是她顽皮。
渐渐的,俏皮活泼的小姑娘被压抑成了听话的文静乖乖女。
每次经过父亲时,张栀总要省视自己,有没有哪里不符合父亲的要求。不停的提心吊胆,甚至害怕从父亲身边经过。
但有时,只因为畏首畏尾过于胆怯的表现让人看不顺眼,张栀的腿肚子或是屁股上就会被挨上一脚。
这是父女间的“亲密”方式。
昨天父母又打了一架,张栀一开始劝了,哭了,悲伤过了,皆无效果,于是就安静的睡下了。
父母间的事情她似懂非懂。她还小,惯不了那么多,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这一天的课也上得浑浑噩噩,同学很吵,老师是怯懦的年轻老师,压不住人。警告了这个讲话,警告那个吃东西,然后又重复几遍。
但他还是要讲的,扯开嗓子,自己讲给自己听,几乎是在与哄闹的小孩子挣音量的高下。
张栀拿出书本慢慢看,画画,时不时听一听魏夏秋讲话,与李晓宁讲讲话。
放学后魏夏秋和几个女生拉着张栀:“张栀,一起去河边玩吧。摸鱼、淌水、打水仗,可好玩。”
张栀不应该去的,她应该按时回家,但她不想回家,家里太压抑,安静时她会孤独难过,吵闹时她会害怕恐惧。
于是张栀答应了。
跟着魏夏秋从寂静无人烟的巷子绕来绕去,走过一条两旁都是芦苇的泥泞小路,张栀看见了一片如明镜的湖泊,湖心有一座小岛,小岛上很多白色的大鸟,在丛林上不停盘旋。
一阵风吹过,带来水汽和不知名的野花的味道。风既带着水清凉,又有几分温暖。
心脏在生长,很慢,很缓,伤口也似乎在一点一点愈合。
水边很泥泞,即便张栀万般小心,鞋子上还是粘上了泥巴,走到滩涂边时,张栀甚至觉得袜子打湿了。
她看见岸边小鹅卵石铺就,上边有很多鞋子书包衣服,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水里嘻戏。
张栀没有下岸,不到几分钟,她就请求魏夏秋送她回去。
回家当然晚了,父亲不由分说揍了她一顿,妈妈也没有问她原因,只觉得是南小的人将张栀带坏了。
爸爸的打骂带了几分发泄似的怒火:“不打不成器。”
张栀跪在墙角,面壁思过了三个小时,腿上胳膊上很多淤青。妈妈给她说:“爸爸是为了她好。”
也许是叛逆,她有些讨厌父亲,渐渐也觉得维护父亲的母亲有些厌烦。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张栀当然没办法解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母亲说——父亲性格如此,他还是在乎你的。可如果真的在乎,又怎么会习惯性的无视,又怎么会以爱之名打骂她。
她一点也想不通。
这天魏夏秋又邀请她出去玩耍:“这次咱们去集市,离学校很近的,很快就能回去。”
张栀不敢去又很想去。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他们去玩。——爸爸妈妈从来不带她出去玩,他们说同学会把她带坏,可这能算带坏吗?
张栀心跳得很快,对魏夏秋露出一个笑,说道:“走吧,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