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鸿熠震醒,人已经被抱进了营帐内,她伸手用力扣住了身后人的脖子,正要发力,身后的人却猛地将她高举起来。
百里鸿熠转身要打,看到了百里鸿烁那张脸,原本停下来的招式飞快冲着他的脸去。
“……”察觉意图的百里鸿烁猛地后退了一步。百里鸿熠趁着机会快速朝门口冲去,还没到门口那就被一只手按住的肩膀,兜兜转转,又被拽了回去,“想跑?”
百里鸿熠甩开他的手,从桌上跃过后要去拔挂在墙上的剑。百里鸿烁早一步阻止了她,数招之后,百里鸿烁一把将她掀翻在了榻上,扑上去按住了她的双手,高过头顶压制住,轻笑:“还逃不逃了?”
“混蛋,竟然偷袭我!”百里鸿熠挣扎了下,恼羞成怒,“你放开我!”
如此近的距离,忽然间,他束缚她双手的姿势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百里鸿烁愣了下,手上的力道松开,趁此机会,百里鸿熠抓了空子挣脱后,张口咬了他的脖子。
“嘶”百里鸿烁疼得抽气,快速的抓住了想逃跑的她,“你属狼的啊,小心我咬回来!”
百里鸿熠瞪着他:“你试试!”
百里鸿烁笑了:“现在是你为鱼肉,我是刀俎,应该你求饶才是啊。”
“那你试试。”她咬牙切齿,要不是今天干了那么多活,累的不行,换做平时哪会被他拿住。
“试试就试试。”百里鸿烁忽然凑近,气息逼近,被压制的姿势下,百里鸿熠周身似乎一瞬间沾染上了属于他的气息。
百里鸿熠无端紧张了下,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这时,紧挨着她耳侧的百里鸿烁也停住了,一股淡淡的女儿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他的呼吸登时错乱。
“……”
“……”
营帐内静的出奇,片刻后,百里鸿烁飞快的起身,眼神四处飘着来掩饰情绪:“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百里鸿熠揉了揉手起身,趁着他不注意飞快的把他按倒,抓住双手反剪在身后哼道:“你服不服?”
百里鸿烁扭头看她:“你这就不算偷袭了?”
“那也是你先偷袭的,再说了,赢了就是赢了,你先说服不服吧。”
“服了服了,你小声点,一会儿外边侍卫听见,治你个以下犯上。”
百里鸿熠这才放开他,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气哼哼:“你早知道我混在士兵里,还故意捉弄我,是不是?”
百里鸿烁不承认:“怎么会,我也是刚发现。”
百里鸿熠怎么会信他,早在穆齐为难自己时她就察觉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手段太拙劣了:“好啊你!”
百里鸿烁笑着往后仰去,挡住她锤过来的拳头:“欺压多年,就不许我偶尔反抗一下。”
“允许,怎么会不允许呢。”百里鸿熠揉了揉拳头,笑眯眯看着他,“我是你姐,让着弟弟也是应该的。”
“好好好我错了。”百里鸿烁忙避开去,拿起火炉上的铜壶往盆里倒水,试了试盆里的水温,端到她面前,“把脸洗了先。”
百里鸿熠拿起布巾开始擦脸,泥糊了大半天,说实在的是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跟来了?”百里鸿烁又问。
百里鸿熠把布巾一搁,打马虎眼:“你不是说想你的话,就给你写信吗?我写了就自己送来了。”
这话一听就不真实。
百里鸿烁却朝她伸手,百里鸿熠拍了他一下:“干什么?”
“不是说给我写了信,信呢?”
百里鸿熠坦坦荡荡坐下来:“成,拿纸笔来,我现在就写给你。”
百里鸿烁看着她,脸色转了正经:“不和你闹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你就回去。”
“干嘛劝我回去?”
“你不回家,去哪啊?”
“跟着你去栎城。”
“那怎么行,行军打仗,你一个大小姐跟着去干什么?”
“全邺城的人都知道,我是镇北侯府的二少爷,是你哥哥,怎么会是大小姐?”
百里鸿烁一怔:“那是叫着玩的,栎城太苦了,你受不住的,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别闹。”
“百里鸿烁,你看我像是闹的人吗?”百里鸿熠起身,看着他说的认真,“大哥和你能受得住的,我也受得住,我也是百里家的人。”
百里鸿烁无奈:“那也不一样啊,军营里都是男子,大哥当年能带你去栎城是没错,可大哥当初是御赐的大将军,我就是个左骑统领,到了栎城,上边还有贺遥呢。”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跟去啊,贺瑶此人阴狠,手段多又不光彩,你一个人在栎城,指不定他会想什么办法来折腾你。”百里鸿熠自然有她的考虑。
在邺城,侯府的事大哥自有主张,她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在家担心鸿烁的安危,不如去栎城帮他。
“出阴招是肯定的,现在的部队中也有不少贺氏的人,他们时时盯着我,就想着拿捏了错处,可以寻镇北侯府的麻烦。”百里鸿烁顿了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让她跟着去,“军队不比家里,听……”
“军队不比家里,你还是听二哥的。”百里鸿熠拍了拍他肩膀叹气,“你若是不让我跟在行军队伍里,那我就只能跟远一些了。哎,去栎城这一路,跋山涉水,这么冷的天。”
百里鸿烁被她这幅样子逗乐了,哭笑不得:“你是铁了心了。”
“哪能让那贺瑶得意啊,栎城那边过去就是大哥镇下来的。”百里鸿熠笑道,“得让他瞧瞧,什么才是百里家的威风。”
“说不过你。”多劝无益,百里鸿烁深知她的脾气,都跟到这份上,只怕是真送回去了,她又能溜出来一路跟到栎城,到时为了躲他只怕是会更危险。
百里鸿熠见他同意了,站起来往外走去:“我现在是士兵,不能叫他们起怀疑,我先去守夜了啊,统领大人。”
百里鸿烁看着百里鸿熠的背影,伸手摸了摸刚刚被咬过的脖子,凶巴巴的样子映入了他眼帘,神情微变。
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鸿熠时的情形。
那时他才七岁,跟着大哥在庭院中练武,出征的父王和母妃一起回来,母妃手里还牵了个小姑娘,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她的胆子特别小,一直躲在母妃身后,不敢看他们。
当时他只觉得小姑娘战战兢兢的,不是很好玩的样子。
直到看到大哥跟她说话,她笑起来,百里鸿烁才觉得她好像生的挺好看的,比府里那些年纪小的丫鬟都好看许多。
父王说,她叫鸿熠,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姐姐。
那会儿的百里鸿烁对姐姐二字很是不屑,姑娘家最麻烦,他爬树打架她又不能陪着玩,看起来还柔柔弱弱的,就像是宫里那些矜贵的小姐,磕碰不得太麻烦了,可大哥好像挺喜欢她的。
后来呢。
营帐内,百里鸿烁看着垂下的帐布陷入回忆。
后来她就成了百里家的一份子,对外,为避免麻烦,是镇北侯府的二公子。在家总爱跟在大哥和他身后。
父王让他们相互扶持,做永远的兄妹,当时的他懵懵懂懂,牵了她的手,时间一晃,她长大了。
“她长大了。”
脑海中轻轻悠悠飘过这么一句话,百里鸿烁心中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不可遏制的滋长起来。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触摸的温度。
父王说的永远,是多远?
他开始有点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