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大长公主得了两斛珍珠,想借机两个孩子的关系,便将两斛都送到武榆处,并示意武榆把其中一斛送给杨沅清。
当日,正好杨沅锦进府,见他的小厮捧着一斛珍珠杨梨落院去,便中途截胡了去。
小厮不敢自专,便回去禀报了武榆,武榆哪里会拒绝杨沅锦,当即便做主把那斛珍珠送给了杨沅锦。
本来这事私下里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偏偏杨沅锦不是个低调的性子,回去便把珍珠制了一套头面。下次去武定侯府的时候戴上,故意在杨沅清面前炫耀,这事才被捅出来。
事后,大长公主又使人寻了杨沅锦两倍之数的珍珠送给杨沅清作为补偿。但自那件事以后,杨沅清便对武榆心灰意冷。
如今时隔多年,杨沅清本已经放下了当年之事,也对武榆的区别对待欣然接受,武榆竟又送了一斛珍珠来,除了存心恶心人,杨沅清想不到别的理由。
但她还是让碧儿准备了回礼,顺便把武榆让人送来的珍珠赏给了青枝和芽儿。
杨沅锦收到杨沅清的回礼,满心狐疑。
“碧儿,大姐姐是何用意,我竟就看不懂了!”
碧儿把东西往桌上一搁,顺势打开来:“是这样的,昨儿个世子差人送了一斛珍珠到梨落院,说是补上前几日的见面礼。我家小姐以为是世子和夫人共同的心意,便准备了回礼叫奴婢送来。”
盒子的珍珠个个圆润饱满,比起从前的亦不差。但杨沅锦只觉得屈辱,强忍着打发了碧儿,一转头便将那斛珍珠砸了满地。
晚上武榆回家时,夫妻两便是一场吵闹。
武榆夫妻的事,杨沅清不再关心。
自从上次拒了齐莫等人的邀约,这几日又络绎不绝的收到不少帖子,相约的地点也从临江楼变成了城郊的庄子,有踏青的,赏花的,文会武会的层出不穷。皆被杨沅清一一拒了。
用杨沅清对碧儿说的话来说就是,明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要整你,还眼巴巴的送上门去,这是傻。就算是行军打仗时,也没有送把自己往对方的陷阱里送的啊。
几个丫鬟被她唬得愣愣怔怔,在外遇到人问起,也装傻充愣的混过去,不再一位逞强。
就在杨沅清关起门过自己日子之际,外面因为她已经闹翻了天。
她在临江楼为了春雪姑娘与章家公子大打出手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又有几家急匆匆定了亲。
将军府里,也有几个媒人来收回他们送来的男方的画像和名贴。
会客厅里,小武氏让人招待了茶水。提起此事,一脸慈母的担忧:“不瞒各位,我家大小姐从小丧母,又是我亲外甥女,我便多纵容了几分。没想到,如今竟纵得她无法无天。给大家添了麻烦,真是对不住。”
做保媒拉纤的,第一要求便是消息灵通。哪家后院有几件糟心事,她们也都留意着,避免替人说媒的时候推人家姑娘入了火坑,或让好男儿娶了不如意的娘子。
当年将军府的事她们也略有耳闻,若说小武氏真对姐姐留下来的孩子有多上心,那她们也是不信的,可说起纵容来,那多多少少会有几分的。
她们做了半辈子的媒人,什么样的人家没见过。像杨沅清这样的情况,虽没有一模一样的,可相似的也不是没有。
城西有户人家,就是因为娘家太穷,女儿不得不当垆卖酒,虽说硬是挣下了一份家业。
可也因为她常常在外抛头露面,婚事艰难。那姑娘的母亲几乎请遍了全城的媒人,都没能把那姑娘嫁出去。最后那姑娘决定坐地招夫,倒也是柳暗花明,山回路转。总有合她心意的人出现。
再说杨家这事,杨沅清不仅仅是抛头露面这么简单,那还是上过战场砍过人的。一般人家定是不敢要这样的儿媳妇的。
幸而将军府家大业大,竟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可万万没想到这玉兰将军竟是个能作天作地的主儿。
竟能做出为了一个歌姬与相亲对象大打出手这种事。也难怪听到消息不少人家都要把送出去的名贴要回来。这事,放在谁家不糟心。
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
“夫人辛苦了,各人都有各人的不易,现在玉兰将军行事不羁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这婚事……”
小武氏闻言,竟揩起了眼泪:“难道,我们家大小姐的亲事真的……我可怎么和将军与死去的姐姐交代。”
“夫人也不要担心,这世上没有我们姐妹保不成的媒,您放心,将军的婚事我们定会尽心。”
小武氏又抹了两把泪,才露出笑来。
“那我就在此先谢过各位了,只是我家大小姐被武定侯府接去小住了,这名贴和画像我全送去武定侯府了。只怕还要麻烦各位再跑趟武定侯府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几位媒人虽觉得麻烦,却也没胆子让小武氏自己去拿回来。只能谢过小武氏之后,又相携去了武定侯府。
在门房处递了牌子,等了不下半个时辰,杨沅锦才接待了众人。
听几人道明来意,也假模假样的跟着叹了口气。
“大姐姐这也太糊涂了,就算有侯府给她撑腰,也不该做出这样张扬的事来。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替她遮掩了,这事儿,各位自己同她说吧,来人,去请表小姐过来。”
虽说人多,又是在武定侯府,杨沅清想来不会对她们动手。但听说要亲自见那位凶名在外的玉兰将军,几个媒人都不自觉的紧张了些,暗暗坐直了身体。
下人过来请的时候,杨沅清已经在试着耍一耍刀了,伤了快一个月,在京城好吃好喝的养着,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皇帝还赏了上好的祛疤药膏,估摸再是一个月,连疤都可以消了。
听来禀报的下人说明来意,杨沅清将刀扔回鞘里,吓得来禀报的人一激灵,差点腿软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