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后不久,杨沅清就发起了高热。侍从们迅速收拾了同伴的尸体,启程进京。
进城之后,碧儿带着人找到了将军府,却发现大门紧闭,叫了半天也不见开。
心急之下,明松一脚将门踹开,一行人乌泱泱的进了门。随即,一群护院便围了过来虎视眈眈。
青松等人横刀当场,眼见护院震慑不住,一位笑容和煦的老管家分开众人上前来。
“多有得罪,不知各位好汉私闯荜舍有何贵干?”
青松侧身,露出身后的碧儿。
碧儿上前略福了福:“管家别来无恙,是大小姐回府,这些都是军中的将士,奉老爷之命护送大小姐回京。大小姐受了伤,需要尽快医治,还请管家行个方便。”
言罢引着人进了二门,往念鱼轩去。
管家稍显愣怔,随即想到了什么,起身追过去。
碧儿领着一行人到了念鱼轩,意外的看到整洁干净,比从前华丽了许多的院子。
虽然当初杨沅清出京的原因未公诸于众,但若小武氏真的对杨沅清好,哪怕只是尽了做小姨的责任,杨沅清也不至于远走边关。人在时都不见得善待,人走后又怎会在院子里添置东西。
碧儿的疑惑一闪而过,带着人往主屋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干活的丫鬟疑惑的看着一行人。
主屋里,窗明几净,香案里燃着香甜的熏香,窗台上摆着时令花果。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比杨沅清在的时候都要舒适。
杨沅清被安置进卧室,碧儿叫了在门口张望的两个小丫头进来帮忙,打水替杨沅清擦拭身子。两个小丫头被叫到,愣愣的进了屋。
明松差人去请大夫,然后带着剩下的兄弟守住了院子。
老管家一路追过来,见人已经进去了,又见明松等人一脸杀气,只能懊恼的去给小武氏复命。
静安堂里,听完管家回话,杨沅姝扑在小武氏怀里赌气。
“那院子里我添了多少东西,她满身血污的回来就这样进去了?母亲!那院子里的东西我要全都换了!”
小武氏脸色有一瞬间的阴翳,很快便敛了下去。
“那念鱼轩本就是你大姐姐的院子,她远在边关那么多年,想必吃了不少苦。此时她回来了,念鱼轩自然该还给她住,你是做妹妹的,这几年守着念鱼轩睹物思人,如今人都回来了,自然不必你再住在那里了。等会儿我让人将临溪小筑收拾出来,你大姐姐那边血腥重,你别去添乱。”
杨沅姝颇为不甘心,却不敢在小武氏面前放肆。只能咽下委屈。
安抚住杨沅姝,小武氏又吩咐赵管家去二门出接人。
“照你说的,大小姐身边的除了那丫鬟是从来身边的,其它的都是从军中来的。他们没来过京城只怕不知道哪位大夫擅治什么,你去,看看他们请了哪位大夫,若需要,你递我的牌子去请养心堂的陈大夫来!”
老管家目光一闪,颌首下去办事。
出了二门,正巧遇上两个护卫带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进来。可巧,正是养心堂的陈大夫。
李管家满脸堆笑的迎上去:“两位小兄弟辛苦了,你们一路护送大小姐回京辛苦了,不如先去歇着,大夫我带过去就是。”
那二人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不必。”
李管家见二人不为所动,只能一路厚着脸皮跟几人同行。路上不时闲话两句。
“陈大夫是府上用惯了的大夫了,这京城哪家的小公子磕了碰了的都是请的陈大夫。”
陈大夫附和着笑:“是大家抬爱了,老朽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那今日也请陈大夫尽力而为,夫人特意交代了,若是治好了大小姐,夫人有重谢。”
李管家边说边给陈大夫塞了一袋银子。
陈大夫过手掂了掂,笑意加深:“这是老朽应该做的,请夫人尽管放心。”
一路送到念鱼轩,李管家才离开。
陈大夫进了念鱼轩,问碧儿要了热水,一边给杨沅清把脉,一边把可能用到的刀具递给丫头过热水。
此时,静安堂里,青峰领了两位太医正与小武氏寒暄。
“今日杨女公子回京,路上遇袭,正巧我们世子从江州回来,便搭了把手。方才,世子进宫向皇上回了此事,皇上特钦点了两位太医随小人来替杨女公子治伤。所有叨扰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武氏笑容得体,袖子下的指尖却被攥得发白。
“如此说来,还要多谢世子救命之恩,改日我自备重礼以表谢意!”
青峰回道:“夫人不必言谢,京城的治安本就是我家世子的分内之事。”
武氏笑着应付了两声,让人带两位太医去念鱼轩。
太医赶到时,陈大夫正要动刀给杨沅清清理伤口。
太医一进门,陈大夫就知道自己没了用武之地。虽暗自可惜此次的银子是赚不到了,但还是识趣的受了手。
青峰与明松交涉后,两位太医便轮流给杨沅清诊脉。两人诊完后
皆微不可查的叹气。
“杨女公子的伤倒是不致命,只是这一路不断复发,加之心力交瘁,这才伤了根基。老朽二人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碧儿立马红了眼眶:“是我们没用,没保护好大小姐,才会叫她的伤一而再的复发。两位太医,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求求你们!”
明松双拳紧握,脸上青筋暴起,眼看着也要跟着碧儿一起跪下来求人。青松伸手拦了拦。
“两位大人不必有所顾及,尽力出手救治便是。”
两位太医连连拱手。当即给杨沅清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又开了药方叫人去抓来熬上。等忙完,天色已晚,两位太医的老胳膊老腿累得抬不起来。
“今夜是关键时期,若是今夜能平安度过,那往后便不会有生命之危。若是……”
至于今夜杨沅清不能度过,那后果如何,众人皆心知肚明,大家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沉默。
碧儿借口出去吩咐厨房备饭,偷偷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