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提着心的观众们欢呼出声,大皇子的看台上又传出锣声,武定侯府拿下头彩。
杨沅清下了船,武柏和杨远宁迎面奔来。
“表姐,太解气了。近三年,一直是安国公府占头筹,从无一年意外,没想到今年表姐一出手便挤下安国公府让咱们侯府拿了第一,实在可喜可贺。你是没看到,那安国公府二公子的脸黑得能滴下墨来!”
杨沅清疑惑抬眼道:“哪位是安国公府二公子?”
“就是安国公府龙舟上那位鼓手啊,他见你上了船,便也跟着下了场,表姐你不知道吗?”
杨沅清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战书她倒是收了不少,可真人确实没见过。没想到之前的过结还没解开呢,又结了新的梁子。
不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杨沅清反倒不甚在意了。齐莫下了船带着划手过来打招呼,她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应付着。
齐莫如今看杨沅清,便是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虽然勉强压抑着性子打了个招呼,言语间却颇为不屑。
“见过玉兰将军,将军果然不负盛名。恭喜将军拿了头彩。”
杨沅清温声的回以一礼,道了声:“齐二公子客气了,二公子也不差!”
杨沅清的态度,让齐莫的挑衅如同铁拳打在棉花上,一下就失了力,顾及着国公府的脸面,齐莫悻悻闭了嘴。
二人话不投机,寒暄过这一句,便再没话。武柏见两人之间气势不对,开口打破沉默。
“也恭喜齐二公子拿了第二!”
齐莫虽不待见杨沅清,倒也不得不给武定侯府几分薄面。
“武二公子不必客气。”
正说着话,大皇子的侍从便到了几人面前,笑着给几人拘礼。
“奴才见过玉兰将军,齐二公子,武二公子,杨二公子。恭喜玉兰将军拿了头彩,大皇子让奴才叫将军去领奖呢!”
有了离开的借口,杨沅清一刻也不多留。
“如此,便麻烦大人引路了。”
来传话的侍者被杨沅清这一句“大人”叫得眉开眼笑。
“将军客气了,将军请。”
杨沅清随侍者一路往大皇子的看台去,武柏和杨远宁对齐莫道了句:“失陪。”便追了上去。
大皇子早就吩咐人将彩头从展台上拿下放到桌上,还另准备了一份礼物。
杨沅清带着身后的两条尾巴上了看台,在大皇子面前站定,躬身行了礼。
“下官杨沅清拜见大皇子。”
武柏与杨远宁也随之行礼。
大皇子笑着叫了平身。
“几位不必多礼。”
“久仰玉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杨沅清抱拳自谦道:“殿下谬赞了。”
几句寒暄过后,大皇子让人将彩头和礼物呈上来。杨沅清却只取早规定好的百年山参,并不碰另一个锦盒。
大皇子挑眉问道:“怎么?将军看不上孤准备的东西?”
杨沅清忙解释道:“下官不敢,只是无功不受禄,下官不敢领受殿下好意!”
大皇子脸色一转,笑道:“将军多虑了,今日端阳佳节,父皇主张与民同乐,特派孤替他来主持这龙舟赛。虽是受命而来,代表的是皇上,但皇上赏赐归皇上赏赐,孤对将军颇为仰慕,这点子东西就算是孤对头彩的一点心意,不值一提,将军就不要再推辞了。”
眼见推脱不过,杨沅清只好领受了。
“如此,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殿下赏。”
大皇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了声:“这是将军应受的,将军不必多礼。”
杨沅清领了赏,便不打算多留,正好安国公府和傅家相继赶来,便向大皇子请辞。
“殿下事忙,下官便先告退了。”
杨沅清既收了礼,这条线便算是搭上了,大皇子不打算将人逼得太紧,便大大方方放了人。
从大皇子处离开,杨沅清回了武定侯府的看台。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闺秀们大多是羡慕她的勇气的,面上却不肯承认,只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官家夫人们则是将杨沅清彻底排除在儿媳妇的人选之外。
这样的结果于杨沅清倒是意外之喜,能让京城众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她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心意了。
倒是那些从前对杨沅清谈之色变的贵公子们被点燃了心头的热血,目光一路追随。
不管武大夫人待不待见杨沅清,杨沅清带领一众划手,在阔别三年之后再次替武定侯府拿到头彩是事实。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笑脸以对,拉着杨沅清的手亲亲热热:“好孩子,辛苦你了。今日咱们府上可扬眉吐气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杨沅清回了一礼,爽朗道:“辛苦的不是我,是众兄弟们。”
武大夫人从善如流的改口:“是,大家都辛苦了,今日赏赐翻倍。”
众人爆出一阵欢呼。
端王妃也让人送了礼物过来,恭贺杨沅清拿下头彩。
为此,杨沅清只得再去谢一次恩。
端王府看台之上,唯有端王妃独坐,身影略显孤凉。杨沅清上了看台,算是带了些人气来。
“晚辈见过王妃。”
端王妃亲自扶了杨沅清起身。
“好孩子,不必多礼。我本意是去恭贺你的,倒又麻烦你跑一趟。倒是我的不是了。”
杨沅清受宠若惊,忙摆手道:“上次世子在城外救了晚辈性命,因着当时在府中养伤,晚辈未能亲自过府道谢。今日既见着了,单独来给王妃请个安是晚辈应该做的。”
端王妃越看杨沅清越觉得满意,落落大方,不骄不躁。最重要的是,身强体壮,王府里一屋子病人,端王妃格外喜欢活泼好动的女孩子。
“对你有救命之恩的不是我,将军要谢,自该去谢我那儿子才是。”
“这是应该的,只是今日怎么不见世子?”
提起赵景行,端王妃便是一叹。
“不瞒将军,前些日子那孩子在外面吃坏了东西,回来就病了,大夫交代了要好生静养。我瞧着河边风大,便没让他出门。”
听说赵景行吃坏东西病了,杨沅清心头一虚,想起那日在临江楼吃的那顿饭。
“那太不巧了。”
那日赵景行出门做了什么,端王妃怎会不知,不过儿子大了,她这个做娘的也不便管束太多,大夫早就说过,赵景行恐怕活不过及冠之年。
所以自赵景行及冠以后,端王妃便觉得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日子。先前儿子直言不愿联姻,她便放宽了心,既时日无多,以后的日子,不妨随着儿子的心意,由着他开心吧!
陪着端王妃闲聊半晌,临走时端王妃拉着杨沅清念念不舍。
“在后院里被拘束得久了,难得见到将军这样敞亮的人,让我这心里也跟着敞亮起来。日后,我只怕要多叨扰将军了,将军不要嫌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