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王府的人带太医过来之时,小武氏便知道这个除掉杨沅清的机会白白浪费了。但总归心有不甘,是以早早的过来探探情况。
她是再嫁之身,带着先夫留下的孩子给杨擎做续弦,又一举产下龙凤胎稳住在将军府的地位。对外,她一心替将军府打算,对内,善待姐姐留下来的孩子。提起她来,京城内谁不夸她一句命好心善。
可七年前年前她的秘密被姐姐留下的儿子杨远昭撞破,她一招出手未能除去后患,反倒让母亲长安大长公主对她生疑,母女离心。
杨远昭去了边关,如同鱼入海,鸟归林,不再是她能左右的了。
两年后长安大长公主离世,本以为除掉杨沅清轻而易举,没想到大长公主生前早就做好了安排。她丧期一过,便有人护送杨沅清离开京城。
元妻留下的一儿一女都远走边关,小武氏的几个儿女皆留在京城享福,此事,难免让人戳她的脊梁骨,说她连亲姐姐留下的孩子都容不下,逼得两个孩子年纪轻轻便离了京。
在此事上,小武氏终于不再纠结于名声。只要娘家武定侯府与大将军府不倒,那点子流言蜚语自是伤不到她的。
可杨远昭知道的秘密,却能毁了她。虽不十分确定杨沅清知道多少,但她的一贯原则是宁杀错不放过,故而三番两次对杨沅清下手。
谁知道杨沅清贱人贱命,人倒是瓷实,一路上多次追杀都没能要了她的命。
错过昨日那个机会,拖得越久,那秘密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小武氏心里不平静,对着迎出来的碧儿态度便称不上好。碧儿行了礼,她也久久不让起身。
碧儿也不叫她为难了,自己站直了说话。
“夫人来得好巧,大小姐刚刚才醒,正念叨您呢!”
小武氏心中一惊,兀自镇定:“是吗?清清醒了?可好些了?”
“回夫人的话,太医说好多了,只需要好生将养着,过些日子便能下床了。”
小武氏连道了几声好,嘱咐碧儿好生照看,连门都没进,便匆匆离开了。
碧儿一脸莫名,杨沅清一脸淡然:“随她去吧,我饿了,你让人做点吃的来。”
碧儿颌首应声:“是,说起来吃大厨房送出来的东西我总不安心,我看咱们院子里多了个小厨房,不如用起来吧!”
“也好。”
在吃上,杨沅清可不敢马虎,五年前外祖母过世之后她决心远走边关,也是因为饭食出了问题。
小厨房里什么都是现成的,碧儿盯着青枝和芽儿简单的煮了粥,弄了两个小菜,给一院子的人过了早。才在杨沅清三催四请下去歇息。
青峰出了将军府,揣着碧儿给的银子,估摸着这会儿自家世子定然还未起身,便寻了个酒楼要了个包厢吃过早饭又小憩了一阵,待天光大亮后才回府复命。
赵景行身子不好,若无意外,一天必要睡足了六个时辰才会起身。青峰回府时已经是巳时,赵景行才将将洗漱完,捧了本书在窗前读。
府中众人皆知青峰是世子的心腹,是以,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里屋,在
“主子,青峰回来复命。”
赵景行似乎是看到了有趣的地方,头也不抬的问道:“回来啦?情况如何?”
“杨女公子没事了,倒是先前杨家请的那大夫,属下神色有异,便趁他不注意取了一支他用的针回来。主子,是否要查一查。”
是否要查一查?
赵景行挑挑眉,于公,他管理京畿卫,在城外救了她也算尽了职责。于私,他仰慕杨沅清的精神,进宫替她求了太医,也算全了一片心意。
再查下去,会不会牵扯太深?
赵景行有一瞬间的犹疑。
“罢了,既然拿回来了,你便把针送到葛大夫处去查一查,你再找人摸摸那大夫的底。若他真的与人合谋害人,那定不能留。”
青峰点头应是。
赵景行盯着青峰的背影出神。
他生在富贵人家,大宅院里那些手段他也有所耳闻。虽外人盛传端王对端王妃情深意重,可王府里也不缺年轻貌美的侍妾,只是端王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敢有健康的庶子出生罢了。
说到底,这个王府只有他这样一个病弱的世子,才能够让人放心。
一切美好的表象都只是粉饰太平罢了。
既然已经救了一次,不妨再看看到底她的仇家要如何对付她。
赵景行觉得脑仁疼,才要放下书,外面便响小童清茗的声音:“世子,大皇子来了,王妃问世子要不要去见?”
赵景行觉得脑仁更疼了。王府里只有他一个与大皇子年纪相当的,他贸然来访,总不能是找端王和端王妃的。要不要去见,由不得他选。
“让人告诉母妃,我这就过去,进来帮我更衣。”
清茗应是,随后便挑了帘子进来。
初春的天气,春风还有些料峭,清茗给赵景行挑了一件厚实的大氅,越是这样换季的时候,赵景行越要小心保养着。
在衣食住行上,王府的下人一贯精心,赵景行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有何异议。
出了存曦园,横穿过王府的花园,到了世安堂。大皇子正独坐在厅里品茗。等了半晌,这位爷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见赵景行进来,立马换上笑脸迎上去。
“玉衔,你来了,可让为兄好等。”
世安堂里燃着地龙,把凉意都拦在门外,赵景行舒服的想叹气。
“见过大皇兄,让大皇兄久等了,是玉衔的罪过。”
大皇子一把拉起赵景行:“玉衔言重了,贸然到访,是为兄的不是,难能让你赔罪。”
大皇子越客气,赵景行越是警惕,他虽常进宫伴驾,但与皇子公主们关系称不上亲密。和大皇子更没到能无故拜访的程度。
所以,今日,大皇子八成是为了江州的事来的。
他既已经决定不插手两位皇子的夺嫡之争,也就不会透露一星一点给大皇子。
“大皇兄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教大皇兄久候……,是我……是我……”
话还没说完,便咳得直不起腰来,屋子里顿时乌拉拉涌入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