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迎面而来,带着些许热气,光明殿内,皇帝仔细询问了今日惊变的前因后果。
武定侯和杨沅清互相补充些,便把事情过程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大抵是武定侯在江州拿到了私开铁矿的证据,便连续被人暗杀。一路从江州逃到京城外,见安国公府在办宴会,便躲进了国公府的庄子。
谁曾想那些刺客竟敢明目张胆的在庄子上杀人。
听完事件经过,皇帝和蔼的免了杨沅清的礼。
“今日之事,杨卿劳苦功高,等会儿朕让人挑些药材补品送去将军府。”
杨沅清跪地谢恩:“谢皇上隆恩,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护卫百姓是臣分内之事。”
谢过恩后,杨沅清一众人等便出了殿门,只留下武定侯与皇帝密谈。
齐二没能进殿,在光明殿在晒了半晌的日头,脸皮晒得通红。一行人出了门来,齐二错过父兄,直接走到杨沅清面前。深深的拘了一礼,诚恳道:“近日以来,是在下轻狂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将军见谅,原谅则个。”
杨沅清只觉得头昏脑胀,一头雾水,闹不明白这位少爷又抽了什么风。
齐莫见杨沅清状态不佳,也知道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往一旁退了退,将路让给杨沅清。
光明殿里,武定侯跪伏在地。
“启禀皇上,臣此去江州,拿到了有关私矿一事的证据。虽路上屡遇追杀,到底不辱使命,将证据带回。”
言罢,从怀里掏出一沓被血污了的账册呈上。
“事出紧急,臣来不及休沐便赶进宫,失仪之处,请皇上恕罪!”
皇帝抖开账册,里面详细记录了江州矿山的出产的铁矿数量以及去处,皇帝的视线焦灼在账册之上,也顾不上武定侯失不失仪的问题。
账册中间,还夹着几封书信,是与京城来往的证据。皇帝看罢,勃然大怒。
“放肆,江州之地,离京城不过数百里,便有人敢私开铁矿,还把不把朕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
武定侯这一开口,不仅没能让皇帝息怒,反而是火上浇油。皇帝火气更甚。
“息怒!朕倒是想息怒,可天子脚下竟有人胆敢暗度陈仓。让朕如何息怒!”
武定侯不再言语,待皇帝发泄过怒气,渐渐平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见武定侯跪伏在地,丝毫不敢窥视,略松了口气。
“江州一事,爱卿辛苦了。只是此事暂时不要声张,朕自有定夺。”
武定侯应是:“臣明白。”
皇帝疲惫的挥手:“先回府歇着吧!”
武定侯谢恩后退出光明殿。
待人都走后,皇帝招出近身的私卫,交代道:“去大皇子府上查一查,把与江州有关的证据都带回来。”
“是。”
安排下此事,皇帝略一思索,吩咐贴身太监:“你去太医院和御药房带两个太医,挑些药材去武定侯府和将军府走一趟!”
大太监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日头渐渐偏西,太阳的余晖洒在光明殿的屋顶上,给整个大殿都渡上一层柔和金光。
武定侯一路辛苦劳累,加之有伤在身,从光明殿从来之后,脚步都有些虚浮。武榆一直候在殿外,等武定侯出来,搀扶着父亲一起出宫。
路上,武定侯终于想起来一同进宫的是两个儿子。便问道:“怎么不见阿柏?”
武榆稍显愣怔:“他不放心表妹,陪着她回府了。”
说起杨沅清,武定侯也默了默,半晌后才道了一句:“如此也好。”
被念叨着的杨沅清早就回了府,府里气氛一反常态的沉寂。
杨远宁先互送母亲妹妹回府,听说杨沅清进了宫,本打算备了车去接人。但小武氏早就让人收拾好他的行囊,催着人回书院。
“为了参加夏日宴,你在家逗留的时间已经超过假期,再不回去,看你如何与夫子交代。”
杨远宁并不想此时离开,便与小武氏周旋道:
“左右今日的课程都落下了,也不在这一时,大姐姐带伤进了宫,咱们家也没个人陪着,待我去接了大姐姐回府后再回书院也不迟!”
小武氏眉头一拧:“若放在平时,也不是不行,可今日在庄子上的境况你也看见了,近日城外只怕不安宁。白天尚有人敢行凶杀人,夜里更是危险,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娘如何是好!”
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对儿子尤其管用。母亲一落泪,杨远宁也难再坚持。小武氏又道:“你若不放心你大姐姐,便套了车让车夫去宫门外等着便是。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些出城去书院吧!”
杨远宁终于被说动,亲自往马车上垫了几个厚实软和的垫子,这才动身出发往书院去。
杨远宁派去的马车,正好接到从宫里出来的杨沅清。
上车之后,杨沅清便撑不住昏睡过去。自然也不知道杨远宁特意为她添了什么。
回府之后,一路进了念鱼轩,碧儿从小库房里翻出先前煎剩下的伤药,先熬了一贴给杨沅清服下。
杨沅清小憩了片刻,便有太医上门,重新替她处理了伤口,又开了药方,折腾完,天已经黑下了。
终于安顿下来,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发出了抗议,“咕咕”的叫了两声。
杨沅清略显窘迫,碧儿去小厨房吩咐晚饭。
杨沅清有伤在身,又要得匆忙,小厨房急急忙忙的只简单的弄了个清粥小菜。用过之后,杨沅清恢复了些精神,问起明松的行踪来。
“今日我在宴会上没见到明松的身影,不知他接了闵翰林之后去了何处?”
碧儿在一旁清点宫里赏赐东西上册,一边答道:“小姐忘了,今日章公子约了他切磋功夫,今儿个就没能脱身,不过现下,也该回城了。”
杨沅清恍然:“是我糊涂了,既如此,你待会儿递消息给他,让他去查一查江婆子和她干儿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碧儿停下手上的动作。
“什么江婆子?”
杨沅清略一沉思,道:“这位江婆子曾在城西杨府伺候过,在二小姐生父逝世那年还了良籍。至于她的干儿子,应该没什么正经营生,常出入赌场。”
杨沅清搜肠刮肚,关于江婆子和她的干儿子也只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