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先生,寒姐,我们头儿呢?”宋三抱着肖寒走出没多远,刚巧碰到小五带着几个探员进来,谈天见冉飞没和他们在一起,不禁焦急地问道。
“我在这儿呢,快,快出去,密室快塌了。”身后突然传来冉飞的大叫声。
众人一听,再也不敢耽搁,掉头就跑!刚出密道,便听背后轰隆一声巨响,密室塌了,灰尘溅至半空,呛得大家都睁不开眼。
宋三将肖寒抱到稍远点的地方放在地上,这才发现,血液早已染透了她的衣服,她不知何时已晕了过去。
“怎么样?”冉飞抹了把汗珠子,焦急地问。
“失血过多,我先帮她止血。”宋三撕下一块衣襟,将肖寒的脖颈缠住。
只是,肖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急得他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先带她去最近的医院,这里我来善后。”冉飞说道。
“好。”宋三带着肖寒走了。
夜色将近,整个秦家大院却格外喧嚣,诸家桥附近的人听见声音也都赶了过来,将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好巡捕房的人在,没让他们冲进去又惹一阵骚乱。
冉飞打算就地审案,几个探员押着何山和秦爻来到了秦家的正房,而小五则被安排彻底清查密室那片废墟,看看能不能找到秦昊母子的尸体。
冉飞端坐在椅子上,谈天找出纸和笔,准备做笔录。
“说吧,交代清楚了或许给你们留条活路。”冉飞看着秦爻,说完又看看何山。
何山被他的目光瞧得发慌,立马埋着头杵在那里。而秦爻躺在地上,双眼睁睁地盯着屋顶。
“头儿,这老家伙刚差点咬舌自尽。”旁边一个探员见秦爻依旧不说话,便低声透露了刚发生的事儿。
“想死?没那么容易,事情不交代清楚我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爻依旧不说话。
“行,那就等着。”冉飞说完,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一会儿,他的脑中却萦绕着今天所有的变故,从踏进秦家大门那一刻,是不是就已经进了一个圈套?最重要的是,这秦爻不开口,很多事情都毫无头绪。
天色慢慢暗下来,正房点上了好几盏灯,连院中也燃起了火把,整个大院沉淀着一种肃穆。
安静极了。可这样的安静没持续多久,小五忽然冲了进来:“头儿,秦家母子,死了。”
听见这话,像石头一样的秦爻情绪突然崩溃,眼角竟然溢出了眼泪,眼泪顺着太阳穴流向耳边,接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冉飞这才说道:“人都死了,现在该说了吧?”
“你们都是该死之人!”秦爻的脸色突变,他转头看着冉飞,恶狠狠地说:“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想知道真相是吧?等着,等来阴曹地府我一个个告诉你们……”
他话还未说完,冉飞便命令道:“守好了,他要再想咬舌就把他牙给我敲下来。”
“是。”旁边的探员立马答道,他蹲下身,随时准备将秦爻的嘴掰开,将他的牙齿取下来。
“让他继续说,只要停下来,就给我用刑。”这边无任何进展,也不知肖寒的情况怎么样,冉飞面对冥顽不灵的秦爻终于失去了耐心。
“如果死了,就装到厢房里的棺材里埋了。”听到冉飞提到棺材,秦爻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终于开口了,可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不痛心吗?啊,何山?”
“秦大哥,你说什么呢?”何山没想到秦爻会带上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永远都不晚,呵呵。”秦爻说完,便不再看何山,而是转头看着冉飞:“我儿子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他天生就很聪明,他是一个受人爱戴的教师,他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就是这样一个立志报国的人,竟被他扬言要奉献一生的教育给害了……”
秦爻说起秦昊,眼泪又掉落下来,他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继续说下去:“你们,你们去查查红星国小的王月,就是那女人,把我们家祸害成这样!你们去抓她呀,我倒是想亲眼看看这女的有没有良心,看看你们所谓的王法!”
“王月,红星国小的王月老师?”冉飞听到这里,想起肖寒给他说过的王月的案子,原来王月和秦昊一家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秦爻的神情凄然:“就是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自己有丈夫,还来勾引我的儿子!正当我儿子死心塌地要娶她时,她竟然又说离不开自己的丈夫?这个女人啊,害了我昊儿一辈子啊!结果好了,我家昊儿书也不教了,回来没多久便疯魔成那样。可怜我秦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却被人害成这样,香火自然是断了……所以,老子气不过,找人扒了她男人的坟头,哈哈……结果把那个女人吓得三魂出窍,日夜不得安宁,报应啊,这才是报应啊!”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冉飞气结,原来王月丈夫的尸体被秦爻给扒走了,甚至还将骨头制作成骨雕送给王月。
秦爻冷哼一声:“丧心病狂?她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男人吗?那我就一件一件地雕成物件儿给那女的送过去,让她抱着这些东西在胆战心惊中过一辈子吧!”
“那些棺材又是怎么回事儿?”冉飞又问。
“棺材?”秦爻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东厢的那三口棺材?”
“对,就是那三口棺材,里面躺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秦爻的语气突然低了下来,吃吃笑起来:“那三口棺材,空棺才是通向密室的门,哈哈哈,你们肯定没想到吧,否则不会用炸药破门了。另外两个,乃是我秦家的两个儿媳妇,可惜我那傻儿子不中用,非但不感谢老子还把她们都给掐死了,也没能给我秦家留下个一男半女。不过,人虽然被我儿子弄死了,但既然进了我秦家的门,那生是秦家的人,死也是秦家的鬼,所以我就用药水将她们的尸体都处理了一下,在棺材里好生供养着。”
“祭品又是怎么回事儿?”冉飞想起密室中秦老太婆的话,不禁又问道。
“祭品?”
“刚才你夫人将肖法医装扮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是做祭品?”冉飞见秦爻有些迷惑,不禁解释道。
“哼,那不叫祭品,我家老婆子不懂,那其实就是我秦家的入门仪式。新媳妇进门,总得见见老祖先吧,我秦家的祖先可都在密室里,他们见了她,自然会保佑她能子嗣绵长。”
“密室里那些白骨都是你家祖先?”冉飞不明白秦家人死后为何不下葬而是都留在石室里。
“正是。”
“为何不下葬?”
“我老秦家做的可是骨雕生意,既然骨头要花钱买,为何不节约一笔呢?用祖先的骨头雕刻成各种物件,既能保住祖先的骨骸又能将神灵延续下去,有何不可?”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骨雕家族,冉飞听完秦爻的话后,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何山一直站在秦爻不远处,他既没有表现出秦爻所说的痛心,也没有对秦家所做的事感到惊讶,他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站在那里。
等冉飞捋清了思绪,这才发现秦爻的脸色一片暗沉,只是他的目光却更加明亮,此时看着何山,嘴唇翕动,似在说着什么……冉飞没有听清。
冉飞急忙向前,蹲在地上查看秦爻,旁边一个探员探探鼻息,轻轻说道:“头儿,人不行了。”
冉飞叹了口气,起身命令道:“你们几个将何山带回巡捕房,其余人留下,清理现场。”
秦家院子,灯火亮了一个晚上。
只是,这里的主人却永远都沉睡过去了。
大概连肖寒都没想到,她的一次昏厥,王月家的案子就已经被冉飞给破得七七八八了。
她还住在医院,脖颈伤大概还要养半月之久,有宋三一直陪着,倒也不觉孤单。
冉飞总共来了三次,给她说了说案情进展:秦爻死了,王月家的事儿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倒是码头盗窃案,陷入了僵局。
自从王月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她的整个精神世界就塌陷了,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还经常自言自语。没办法,舒清接她到自己家中住了半月有余,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王月回到了自己家中,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在这期间,赵洋的骸骨又重新入土为安,舒清自然也替王月松了口气。
可是——
可是令肖寒没想到的是,她头一日给舒清去了电话,第二日舒清便又将电话打了过来。
舒清:“小寒。”
肖寒:“嗯,四姨,我是小寒,你说。”
舒清:“你不是说案子已经破了吗?”
肖寒:“是呀,凶手都已经死了,怎么了,四姨?”
舒清:“王月说她又收到了东西,是昨天晚上的事儿……送来的东西里除了一把骨梳,还有一根骨头做的簪子。”
肖寒心中一惊:“什么?”
在秦家大院经历的一切还犹如发生在眼前……秦昊死了,秦大嫂死了,秦爻也死了,就连何山,如今都还被冉飞关在巡捕房,那这次送东西的人又是谁?如果凶手另有其人的话,那秦家人为何又要认罪?他与王月又有什么仇恨?
整个案件似乎更加扑朔迷离起来,肖寒百思不得其解……她让宋三立即安排自己出院,她必须要马上出院。
骨雕案件,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