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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最后时光

他和米莱叔叔在旁边又坐了一会儿辛楣才打完电话,辛楣的视力下降了很多,不戴老花镜的情况下都要把眼睛凑到手机屏幕上才能看清的样子,挂了电话之后辛楣抬头看到他两说道“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了。我叮嘱了一一让他今天多买点好菜回来”。

“没事,咱们老哥几个谁跟谁啊。再说了现在牙口也不好了,随便吃点就行。”他笑道。

“那怎么行,你是觉得老哥我现在不管理家庭财务了,款待不了你了是不?”

“不是不是”

“辛楣你这是想啥呢?老哥几个和你一起就喝杯水那也是开心的呀,你说是不是?”

“对啊,就是嘛”

“哈哈,我跟你两开个玩笑呢,这么多年了你两还是不懂这人情世故”辛楣说道。

“辛楣你这越老越会玩了,还拿我们开涮呢”他说着作势推了辛楣一把。

“辛楣你还能出去走走吗?”

“去哪儿”

“要不就去咱们以前读书的那个XX中学吧,那里肯定还是充满活力,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去感受一把,去以前我们爱吃的那家店看看,不知道还在不在?”他提议道。

“行,那米莱或嘉猷你们谁开车?”

“我吧”米莱叔叔应道。

趁着冯一还没有回来他们三个开着辛楣的那辆老式轿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XX中学,以前他们就读过的那所中学早已不见了踪影,可以想到的是这里曾经被夷为平地,然后被一所所新立的中学取代,校园外那条曾经尤是繁华的小巷子也不见了,可能是学校担心学生们的饮食安全吧。现在这所学校叫新楣中学,他们三个人下车后显得有些失望,他指着那几个大大的字说“辛楣啊,你看这个新楣中学,嘿,和你名字差不多,就像是你捐献的一样,你跟着沾光了”,他边说边挑挑眉。

“我要是能捐献一座学校还能在这里吗?算了,走吧,没啥好看的。”

米莱叔叔赶紧拦下了转头要走的辛楣,说:“既然名字差不多,那说明是缘分呀,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也赶紧劝辛楣进去,辛楣在两人的劝导之下也决定进去看看,可是看护校门的保安又拦住了他们,说是不让外人进去,他们三个好不容易才说通,保安就答应让他们进去逛一会儿,要早些出来。

校园里是浓浓的现代风格,每间教室的设备早已更换的又新又先进,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一块与整个校园很不搭的地方,那里矗立着一座孔子雕像,还有一块有墙那么大的石碑,靠近仔细一看他们发现原来这块石碑上写着这么多年以来捐献建筑这座学校的学生名单与贡献,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她的名字后边写着“捐献50万修建新楣中学并翻新了孔子雕像”。

“辛楣,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那谁吗?”他指着那个名字说道。

“学而吗?林学而,应该是重名了吧,她哪里会有那么多钱来捐献建造学校,再说了她当初不是特别讨厌XX中学吗?”辛楣说道。

“直觉告诉我可能就是她。”他说。

米莱叔叔没有说话,只是招手示意一个学生过来询问了几句,然后米莱叔叔说道:“我刚才询问了一下这里的学生,他告诉我说这学校是一个年龄看起来与我们差不多的老太太捐造的,我估计就是她了”。

“嗯...”辛楣像是在思考什么,只是嗯着点点头。

“辛楣啊,曾经中学的时候你和林学而就在一起,后来大学四年,每次见到你们都是特别相爱,虽然不知道后来你们怎么分开了,但是我估计她心里还是有你,所以才回来捐造这块你们爱情开始的地方。”他说。

“我也觉得是,你说这个孔子像为什么会被翻修留下,我记得那会儿你们就是因为早操事件调皮被老师在这个孔子像下边罚站了一早上,后来你两就不知道怎么走到一起了”米莱叔叔说。

“那会儿我成绩还不错,数学尤其是优秀,所以说是特别乖的。但是那天为什么会被罚站呢?就是因为学而她故意设计的,后来她告诉我那天早操的时候是故意站在我旁边的,而且之前她还让人传播我喜欢她的消息,然后我就和她争辩想给她解释清楚,然而她就没准备和我讲道理,于是越解释越乱,然后我们就弄出太大的动静被巡视老师发现了。而且她知道早操时候犯错就会被在孔子像下罚站,于是她就设计了那一出,然后我们在罚站的时候又聊了好多,中间她还哭了,可能是出于保护心理吧,我就对她产生了好感,然后没过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辛楣讲述着当初的事,还补了一句“后来我发现学而特别优秀而且适合我,于是我们就一直走了下去”。

“这样啊,以前每次问你都不讲,这次终于是知道了”他说,“那后来你两为啥又分开了呢?我一直觉得你们挺好的,突然有一次你们就说分手,然后我们劝也劝不动”。

“我们因为一次吵架而互相赌气,谁也不愿意给谁台阶下,然后碰巧各自的生命里又出现了别人,慢慢的对彼此失望就分开了。用那么一句话就是‘我以为她不会走,她以为我会留她’,然后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嗯,人生嘛,谁会没有点遗憾,别难过了辛楣。你看后来和你妻子还有一一不也过得挺好的嘛,可幸福了。”

“嗯,是的,我也觉得是这样。现在不也知道了林学而她其实内心是有你的嘛,这就足够了”他说。

“当我踏足高山有她作伴,下雨时伞下曾有她依偎着,也共她尝过人生百味。是呀,足够了”辛楣用手抚摸着石碑上林学而的名字,一寸寸的摸过,像是感受了一生,弥补了遗憾,然后回头就朝着他处走去了,他觉得那一刻辛楣的佝偻的身影隐约直了几分。

他们又接着把整个校园走了一圈,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背起了书包,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早上的时候所有人在楼道里背着书朗朗不断,偶尔会有一两个迟到的同学冲散这个和谐的队伍,从书包里掏出书假装也在背书的模样,一下课的时候所有人就从教室冲向食堂,放学后在操场上林荫里散步着,辛楣嘴角渐渐扬起,他也能感受到那份气息,虽然初秋已至但仍然像是春暖花开一般,内心被温暖着,感动着。

在这样的情感充斥下他们三人不知不觉在校园里逛了很久,直到冯一打电话催辛楣才意识到时间已近黄昏,他和辛楣,米莱三个人赶紧向着校园外走去,在出校门口的时候那个保安队他们是一顿抱怨,不过他们三人显然是没有在意这些的,回去的时候是他开着车子,辛楣和米莱坐在后排并没有说太多话,比较沉默,大约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家里,冯一早就在门口等着辛楣了。

“嘉猷叔叔,好久没见您了,我爸常常念叨您,我也非常想念你。”

“嗯嗯”,他点点头,“今天正好有时间我就和米莱一起过来看望一下你爸”。

冯一点点头,又说道“爸,您去哪里了?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您现在这个样子连散步都困难还出去呢?”

“没去哪里,就出去走了走。今天你嘉猷叔叔来了嘛,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也知道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常小聚的。”辛楣解释着。

“好吧,”冯一说“爸,嘉猷叔叔,米莱叔叔快进屋吧,相信你们都饿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

在他们三个进屋之后,冯一才跟着进来,然后给他们倒好了水便去了厨房准备晚饭,由于辛楣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因此冯一还得给辛楣熬些粥喝。晚餐的时候他们几个大男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聊的,索性就只是埋头吃饭,他感觉这是他最近以来吃的最快的一次晚餐了,倒是辛楣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胃口大开,不仅喝了两碗粥,而且还吃了一些青菜和一片培根。

晚饭后他们三个老头和冯一坐在一起玩起了纸牌游戏,可以看得出来冯一非常无奈,因为他们几个老头出牌速度非常的慢,辛楣是“老傻了”,需要反应很久才选好要出的牌,而他也是视力下降的厉害,要凑得离纸牌特别近因而就会看不到别人出的纸牌,倒是米莱叔叔表现的很好,这也是能和冯一把这个游戏进行下去的原因。

人们常说黑夜是魔鬼,越靠近黑夜越是容易胡思乱想。他虽然和辛楣他们打着牌,但是到最后快结束的时候他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想着此刻与辛楣的欢乐即将和次日的生死别离形成巨大反差,内心如同刀割一般,泪水也不禁淌了下来。辛楣和冯一不明所以只是一味的问他怎么了,辛楣认为是他对自己的年迈不中用而难过,冯一则是认为自己不应该表现出不耐的心情,陪长辈是他应尽的责任,他知道自己悲伤的原因,只是摆摆手告诉他们没事。米莱叔叔当然是知道他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只是没有说什么在旁边看着。这盘游戏也在他忍着悲伤之后进行完,然后冯一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和辛楣睡一个卧室,米莱则是被安排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那注定是个忐忑的夜,他知道辛楣第二天将会去世,于是夜里一直睡不着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辛楣,但是他等到凌晨一点都没有什么反应,看着辛楣起伏的胸膛表示着辛楣的睡眠很好,于是他也放心的入睡了。

将近凌晨的时候,天空还剩下最后的一息漆黑,他被断断续续的哼声吵醒,他醒来之后发现辛楣像是做了噩梦身体又轻微的扭动而且不断的哼叫着,拍了拍辛楣想叫醒辛楣可是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心中一骇使劲摇着辛楣的胳膊可是辛楣依旧没有醒来,他知道自己害怕的那件事情发生了,辛楣可能是陷入了那段昏迷期。

他赶紧起身到客厅把冯一和米莱叫醒,冯一由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非常着急的探查着他爸的情况,然后赶紧给医生打电话询问才得知他爸可能情况不太好,让其准备后事吧。冯一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再次换了一个医生的电话打了过去,可是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折腾一番之后才停止。紧接着而来的是一些慌张,冯一先是向他和米莱询问着该怎么干,然后开始给其他的亲戚打着电话,可以看得出来由于辛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在遇到父亲去世这件事情的时候冯一是非常慌张的。

很快的辛楣的哥哥的几个儿女赶了过来,他们尽量分工着,女的拿毛巾给辛楣擦着脸,并且陪伴在旁边呼唤着她们的二爸,想要看到辛楣醒过来,男人们留了冯一的哥哥在家里主掌着所有事情,冯一和其他几个兄弟还是去医院请医生过来。一直到早上十点多的时候辛楣还是昏迷的,他也更加着急了,他记得当时冯一通知他的时候说辛楣是中午十二点时候去世的,可是不应该有一段回光返照的清醒时间吗?怎么现在都要到达午间了辛楣却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把米莱单独叫到一旁问道:“为什么辛楣到现在还没有醒,难道我们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了吗?”

“这个我也正奇怪着呢,按正常来说应该是清醒的”米莱显然也是有些疑惑了,他挠着头努力想要想出原因或是办法,忽然之间说“我想到了,这应该是和人的三魂七魄有关系,你有没有认识道家的人,他们应该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

“当然有”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南一心,他和辛楣关系也特别好,而且他曾经放弃硕士学位去当了道士,研究道家哲学,他对这种鬼神之事很熟悉,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不行,不能打”

“为什么”

“我们现在处于别的平行宇宙,所以你是联系不到我们本来宇宙的人的,而且你也不能去找他来,这会改变历史进程的”

“那怎么办”

“我们可以回到陵园从我们的平行宇宙将南一心带来,这样就不会有影响了”

“可是辛楣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能支撑住吗”

“放心吧,我们还会回到这一刻的,只是推后五秒而已不会有影响的”

听到米莱叔叔的解释他的心放了下来,他和米莱找了个借口到院子里出去,然后在米莱的又一声轻吟“ARZ平行宇宙变换”下,他又回到了陵园,他什么都不顾的拿起手机拨通了南一心的号码。

“喂,你好”

“你好,请问你找谁”

“一心,是你吗,我是嘉猷,有急事找你”

“嘉猷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呀,先不要着急,慢慢说”

“来不及了,你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来陵园,我在辛楣的墓前等你,来了给你细说”

“好,我这就来,不过我现在在城市的另一边,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来,四个小时吧”

“这么久的吗”他觉得事情紧急,等不了这么久,于是转头问米莱“米莱,他过来要四个小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带他过来”

“那你询问一下他的地址,让他发个定位过来,我将他带过来,切记要让他待在没有别人的地方”

他赶紧给南一心在电话里说让他找地方待着法定位过来,南一心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准备好之后传达给他,他告诉米莱地址之后,只听见米莱叔叔轻吟“ARZ空间折叠”,这一次他仔细的看着米莱,只见他和米莱之间的空间像是破碎又像是压缩到极致形成了一团黑暗,然后又逐渐淡了起来,一些东西的影子模糊的出现,紧接着一个人影注解实质了起来,然后之间眼前一晃,南一心站在了他和米莱的中间,还有一把桃木剑,一个八卦镜也随之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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