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呀~~”
姜尉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他张开手臂,想要拥抱老爸。
姜全浩却捞起罐啤酒,绕过姜尉,脸上笑容真切万分。
“尉呀,爸跟你说,小杭疯了,下午咱还是别订婚了,你脾气那么急,摊上个疯媳妇儿万一以后走了家暴的路老爸就得去局子里关照你啦!”
姜全浩揽住来人的肩膀,两手卷了个喇叭,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就是声音大了些,震的房顶上的灰都飘下来一缕。
“阿杭?”
姜尉扭头,不禁咧嘴一笑,张口叫道。
门口站着一个高瘦的男生,头发稍有点长,刘海盖了一半眼睛,却不显得邋遢,眉目依然清隽,身上穿着武馆自制的土味训练服,双手环胸倚在门边,带着几分审视看着他,正是一个活生生的自己。
姜尉打算飞奔出去的脚立马停住,心里不由得狐疑起来。
阿杭平淡又闷骚的小眼神儿呢?怎么看人这味儿不对呢,前两天脸上冒出的青春痘也不见了,眼前这人皮肤又白又嫩,皮肤好的女孩子都会嫉妒……难道这人不是自己?
殊不知苏杭此时也正疑窦丛生。
刚刚靳元正和姜尉的大师兄于淼聊天打屁,她听得意兴索然正待闭目养神,靳元却在识海里大喊一声“有敌!”,瞬间不见了人影,身体的控制权也交给了她。
苏杭新得了姜尉的身体,还没适应呢,一偏头就看见姜尉来了。
披着发勾着腰蹑手蹑脚的站在一株盆景后面,穿着陆蔓蔓的衣服苏墨的鞋,正伸长了脖子往自己这边看。
苏杭一边“嗯嗯”的敷衍着于淼的问话,一边心里疑惑,靳元说的是阿尉?他说“有敌”是……什么意思?
原本靳元是打算一直占着姜尉的身体,直到八十一天后法阵自动失效的,这一点她昨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这情况……苏杭脑海里隐约起了个念头,却没有深想。
再转头看时,姜尉已经跟在姜全浩身后走了,苏杭立刻甩了于淼一句“大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快步跟了上去。
大门半敞着,未等靠近,就听见一个底气十足的稚气女声在气急败坏的解释着什么,声音大的能掀开屋顶。
“我肺活量有这么好吗……”
苏杭摇摇头,低叹了一句,对姜尉大大咧咧的活泼性格,她心里面其实隐隐约约是有些羡慕的。
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这人也是好哄的很,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管对他如何装冷淡,转个头的功夫他就自动自发的忘记了,又重新笑嘻嘻的凑上来,那没皮没脸的模样总让她忍俊不禁。
听得里面姜尉马上就要原地爆炸,苏杭嘴角一勾,推开了门。
等听完姜全浩告的状,苏杭顿时哭笑不得,心里倒是没当真,这父子两……互怼惯了,无论换到哪个身体上,都能怼上。
“姜叔,他说的没错,他是姜尉,我是苏杭。”苏杭赶紧开口救场。
姜尉马上要撂出口的狠话立马咽了回去,他盯着苏杭,得到对方一个熟悉的稍安勿躁的眼神,立刻如释重负,安静下来。
姜全浩笑眯眯的没说话,一脸“你继续扯”的表情。
“其实姜叔你早就察觉到了吧,”苏杭表情似笑非笑,意有所指,“……早上拿牛奶给我的时候,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靳元一早出门遛弯踩点,路过训练场的时候遇见了姜全浩,因为知道是原身的爸爸,不好早早拆穿自己的身份,姜全浩给什么他接什么,嗯,也就喝了两袋牛奶……
想起姜全浩当时意味深长的眼神,苏杭不得不感叹姜全浩的精明——不用开口试探,一袋牛奶就确定了是不是亲生儿子,一袋不够?那就再来一袋!
缩在某次元的某道长:[○?`Д′?○]
训练场里顿时静悄悄,空气中似乎飘过一阵叫尴尬的气流,三个人面面相觑,姜尉看着姜全浩,目光恶狠狠地,好像致力于把亲爸盯出几个窟窿眼来。
“啊……早晨那是……意外,是意外啦。”姜全浩搓搓手,尴尬的咧着嘴笑道,这臭小子一来底儿全都叫他给掀啦,不好玩!
“算了吧姜叔,你的腹黑我早知道了。”苏杭眼神幽幽的说道,“求不要坑我,行吗?”
她已经不想再回忆起早晨陪着靳元在武馆公厕里一趟一趟拉肚子的场景了,虽然拉完肚子用的是洁身术而不是手纸……那!也!不!能!忍!
某道长:求你脑海里不要再想那个场景了o(╥﹏╥)o
姜全浩一脸认真,“叔从不坑你,真的。”
苏杭无力的扯扯嘴摆了个笑的模样,又看见姜尉顶着自己的脸一副憨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尉一眼都不错的望着苏杭,看他笑了,自己也傻乎乎的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神情一变。
突然想起昨晚他腰上被划了一刀,身上也挨了几拳,对他来说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现在苏杭上了他的身,估计疼得够呛。
“阿杭,你还好吗?昨晚上我挨了一……”姜尉犹豫着问出口。
“你受伤不重,已经好了。”苏杭打断他。
“好了?可是我记得……”姜尉不明所以,他搔搔头。
“你记错了。”苏杭肯定的道,她抬起头,平静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姜尉娇小的身影。
姜尉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杭,一时间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又想起老爸刚刚似乎也说起自己身上没有伤口,心里顿时惊异起来。
当时那把刀确实划过了他的腰间,他的自救也确实慢了一步,分明感觉到刀入了肉,有鲜血渗出来,怎么阿杭和老爸都说只有青紫的印子呢?
印子:要不是怕做的太过惹人怀疑,我早就不见了。
姜全浩看看对视的两人,觉得自己很多余,他清清嗓子。
“咳……我说你们俩别看了,这么认真,都瞅着啥了?不奇怪吗?跟照镜子似的。”
说起照镜子,姜尉立刻回神,他不自在的别开眼,心虚的望向天花板,脸慢腾腾的红起来。
苏杭狐疑的盯着他,直觉告诉她姜尉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她咬咬后槽牙,身侧那沙包大的拳头蠢蠢欲动,但一想起马上要说的正经事,怒火又立刻被浇灭了。
“阿尉,有件很重要的事……,”苏杭道,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我很难开口……”
要怎么说出口呢?苏杭一阵烦躁,事情全盘托出是不可能的,靳元道长给她下了一个叫“蛊”的东西,只要说出具体来历就会被什么灵虫噬心而死。
可是这就不好解释了,难道要说……不好意思我莫名其妙被女鬼附身了于是找你换了身体麻烦你开心做女孩八十一天……
苏杭正兀自纠结,姜尉则瞪眼大惊。
很……难开口?
姜尉看苏杭一脸纠结的表情,仔细琢磨了一下。
“我……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是不是,是不是我……那个……痔疮犯了?”他试探的问道。
听到痔疮两个字,苏杭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姜全浩忍笑忍得打跌,他挤眉弄眼的做怪表情,嘲笑起亲生儿子毫不手软。
姜尉:(╯‵□′)╯︵┻━┻
姜尉偷看苏杭,见她并没有点头,顿时有些慌乱。
不……不是痔疮,难不成是每天早晨自己那不能说的秘密?哎呀……他也是个青涩的男孩子,根本没有面对那个的经验呢,好羞射~~
什么什么啊!说正事的心都没了!这家伙简直没有正经的时候!
苏杭深吸一口气,看着姜尉。
“对不起,阿尉,你的身体里,不止有我,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道长。”
苏杭一字一句的说。
实际上,苏杭也很郁闷,到现在为止连道长长什么样都没看到,也不知道长是男是女,也没法再提供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当时她正准备出门赴约,刚踏上楼梯就听到妈妈打电话为她和阿尉的订婚仪式约策划来家里。
因为上辈子没有这一出,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脑海里一阵恍惚,脚步一错就进了大姐的房里,也不知怎的,一头就撞碎了那个玉璧。
当即眼前一黑,只听得一句缥缈的“冤有头债有主,cei了我的家就借你身体一用”,下一刻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顶着众人惊愕的目光冲出了家门。
接着就感觉脑袋里翻江倒海,仿佛有根棍子在里面搅动,恶心想吐却没有嘴巴,后来才知道那是靳元道长在读取她的记忆。
也不知道长是怎么选中了阿尉,他不会使用手机,就强迫她给姜尉打了电话,对方没接,她刚松一口气,道长却仿佛用GPS定位了一样徒步十几公里径直找到了姜尉——当然,道长那种一步几十米远的徒步方法普通人学不来。
当时姜尉正和龙海飞在打架,几人打一个,相当不要脸。
听到靳元的呼声姜尉扭头看过来,当即被刺中腰间,眼看脑袋就要捱上砖头血溅当场,苏杭的心都揪到嗓子眼了——如果灵体也有这些器官的话。
却见靳元手一挥,飘出一张金光闪闪的黄纸在空中化为光点,笼罩住所有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其实苏杭那时对各种标着“神奇”的事儿已经麻木了,被道长附身就够玄幻了,还被道长像电脑一样读了自己的备(记)份(忆),自带定位系统,背着个手走路走的比车还快,简直不像是用了人类的腿,但是此刻——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巷子里的一切都凝固在原地,飘动的发丝,狰狞的眼神,挥舞在空中的拳头和砖头,都停了下来,连风也吹不进这狭窄的巷子。
苏杭目瞪口呆,这么玄妙的手段,恐怕跟着道士学艺(大误)的大姐也从没见过吧,简直超乎人类的想象,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特效,就这么不要钱的发生了。
当时被靳元捏在手里汲取灵力的灵石:我TM比钱还珍贵好吗?
在场唯一一个能动的大活人靳元走到姜尉身边,伸出一根手指点向姜尉眉心,才堪堪碰到就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蓝光。
“俗世之人,竟然是天灵根。”靳元满意的“啧”了一声,单手就那么一拎,一百好几十斤的姜尉像只小鸡仔一样被轻松拎起来了。
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靳元扭头打量了一番旁边的人。
“这是龙海飞?”
得到苏杭肯定的回答后,靳元抬手就是两个巴掌,好像没怎么用力,龙海飞的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苏杭不明所以,靳元却云淡风轻的说看了苏杭两世的记忆,龙海飞欺负了他靳元罩的人,现在遇到了,顺便帮她讨点利息。
弄的苏杭都不知道是该为记忆被窥视发怒呢,还是该为利息感动呢,如果脸还在,这会八成红一阵白一阵。
接下来靳元带着姜尉找了个干净巷子钻进去,只是随手甩出些石子儿布了个阵,连点特效都没有,就轻松的和姜尉换了身体。
苏杭本以为只是靳元一个人换到了姜尉的身体里,没想到自己也被带了过去,只能看,不能控制身体,相当于被禁锢了。
虽然靳元口口声声说只借体八十一天就能以灵为引幻化出新的身体,苏杭却觉得万一这道长赖着不走了,她和姜尉换不回来……苏杭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了,这会却因为蛊虫的限制不好开口解释。
姜尉和姜全浩刚听了个开头就已经接受无能了,两人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了。
“道……道……道长?和你?住在我身体里?”
姜尉一时间脑袋当机,只会愣愣的重复着苏杭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合在一起怎么那么难理解呢?
姜全浩也是一脸震惊,却什么也没说,神情凝重。
“道长叫靳元,大概是真名。”苏杭心下一横脱口而出,发觉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松了口气。
姜尉皱着眉,他张了张口,声音有点干涩。
“请问……您是哪个道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