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看船快到自己跟前，趁着没人注意猛地一跃，脚刚一落地就顺势一滚，翻进了船舱。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她。
方才跳上来时，脚踝不幸给扭了一下。所幸凤灵的呼痛声被喧嚣声所盖过。
时间紧迫，容不得耽误。凤灵试着动了动，脚踝处立刻传来一阵刺痛。早知有这么一日，她小时候就应该磨着父王，好请一位师傅，学习武艺，也不至于如此。
凤灵咬咬牙，忍着刺痛缓缓站起身。握着匕首的掌心早已有了不少汗，浸湿了匕首。
凤灵贴着船壁留心四周，尽量小心，不发出一点声音。却也未曾留意到这艘船上，除却琴声，冷清的诡异。
凤灵避开几处守卫，朝着船舱尽头那间布满喜字的房间摸过去。许是楚王新婚大喜，船上一如凤灵所料，并无太多守卫，凤灵一路过来也算是有惊无险。
凤灵轻手轻脚推开了门，房内布置的也算十分用心了。处处红纱遮目，入目皆是莲花图样。屋里还燃着不知名的香料。
床边喜塌上，女子身穿华贵嫁衣背对着凤灵，衣上流苏，发上珠簪。轻纱盖头下，皓白的一段颈首露在空气中，隐约还传来女子低微的啜泣声。
水色流光，星河入船。配上歌声琴音，绝色娇人。令人不禁啧啧咂舌，想不到这暴君楚王还是个风雅之人。
凤灵轻轻走到披着红盖头的嫁娘身边，压低声音说：“云妆，是我。快跟我走。”
凤灵说着去拉她的手，不料那人反应比她更快，单手将凤灵反剪，稍一用力便压到床边。
凤灵心中暗呼一声，“不好！”楚王狡诈，她中计了。
女子红纱掉落，凤灵从镜中看到了她的脸，淡而冷厉，那是一张完全不同于云妆的脸。
“做得好。”床边的屏风后传来一阵掌声，和一个男子爽朗带笑的声音。
“王上。”凤灵背后的力道撤去，是那女子在跪地向男子行礼。
楚王挥挥手，没有多看她一眼，“行了，你下去吧。”
“……”女人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是。”
从他们的对话，凤灵不难判断出这个男人的身份。
楚王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悠闲喝酒，对着凤灵挑了挑手指，像招呼猫儿狗儿一般，对凤灵道：“过来。”
凤灵站着不动，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今夜看来不但救不了云妆，怕是连她自己都脱不了身。
楚王不威自怒，气势逼人，“怎么？还要孤过去请你吗？”
凤灵自知不敌楚王，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这一次离得近，她终于看清楚了楚王的模样。
男人的五官棱角分明，凌冽如刀，剑眉星目，同他的人一般英气逼人。只是寻常饮酒，在他做来也像是指点山河。
凤灵终于明白百姓对他的臣服从何而来，有的人生来就有这样令人屈从的魄力，那是帝王的龙气。
他栖身一点点靠近凤灵，近到凤灵几乎可以数清他的睫毛。很少和别人离的这么近的凤灵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突然都有点不受控制起来，“咚咚，咚咚”地跳个没完。
他就吐气在耳边，恶劣地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你终于来了，孤等你很久了。”
凤灵很不习惯他靠的这么近，伸手摸到袖中的匕首，想用匕首去刺伤他。
但他比凤灵想象地还要更快一步，楚王一个闪身躲开了她的攻击，加重扼住凤灵手腕的力度，迫使匕首从凤灵手中滑落在地。
他一脚踢开了匕首，眼见匕首被踢到了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凤灵狠狠地瞪着他。手脚并用的试图从他的束缚里挣脱出来。
楚王低下头，鼻尖差点碰到她的鼻尖，“别动。”他警告道。
楚王另一只手掀去了凤灵脸上的面具，不等凤灵作出反应，面具已经落到他的手中。
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出现在楚王面前。楚王唇角笑意渐深，“哦”话音上挑，“原来还是位美娇娘。”
凤灵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咬紧下唇，不甘地挣扎着，“放开我。”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随手扔掉了面具转而扼住凤灵的下巴，冷冷问道：“你有什么权利来命令孤？”
凤灵并不搭话，继续瞪着他，以无声来对抗他的暴行。
楚王也懒得同她多说废话，毫不怜惜地将她丢到地上，然后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就开始审问她。“你偷潜入孤的婚船，意欲何为？”
凤灵撇过头，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肘，语气颇为不耐烦，“楚王纳后，天下同乐。我来道喜的行不行？”
“呵！”楚王冷笑一声，“你觉得孤会信吗？”这种鬼话，骗傻人都不信。
凤灵没好气，忍不住给他翻了个大白眼，“爱信不信。”
楚王没性子再和她在这里绕弯子。狭长的鹰目一凝，托着下巴问她，“一个女子认识孤要迎娶的新后，跑来救人又不会武功，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凤灵一脸茫然地反问，要论装聋作哑，他可不是她的对手。
他今夜早已领教过她的胡搅蛮缠，“意味着你和叶国公主的关系非浅。”他故意顿了顿，好让凤灵紧张紧张，“该这么做的人恐怕只有叶国人吧。你说呢，清平公主。”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很重，凤灵却被他一番的话惊得慌了神。却还是故作镇定，干笑出声，“大王真是说笑，世人皆知叶国清平公主溺水身亡。既然如此又哪儿来的清平公主？”
楚王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依旧步步紧逼，“世人皆知？哪个世人？”见凤灵答不上话，楚王又开口，“孤赐死清平的事，除了叶王，天下人都不知。清平公主跳河，天下人也不知。清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叶国未行丧事。敢问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番逼问，字字直逼要害。凤灵当然答不上了。凤灵不答，他也不问，两人便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半晌终是凤灵败下阵来，垂首平静道：“我就是清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