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之间,白茧睁开疲惫的双眼,面前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黑幕上有几颗忽明忽暗的光点在闪烁。转动沉重的双眼,又看了看自己匍匐的地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泥土。
白茧尝试着动一动手脚,传来的是一股钻心的刺痛,无奈只能放弃了起身的念头。为了看到更多的地方,白茧试图扭动一下已经感觉不到存在的脖子,瞬间传来一阵剧痛,头部一阵眩晕,双眼又一次模糊起来,意识逐渐消失,但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一个发着白光的人影向自己走来。
意识已经不在白茧控制之下,轻飘飘的从身体中蒸腾而出,随着一股温暖的风,飘向了广袤无垠的虚空。忽然一阵强烈的白光照亮了整个虚空,迷迷糊糊的意识便出现在一个小小的茅草屋村落。
村子里鸡鸣狗叫,十分热闹,几个三四岁的孩童与黄狗在村子里追逐打闹,时不时摔倒在地,便哇哇哭泣,黄狗十分贴心,见孩童哭泣,便跑过来用舌头舔着孩童柔嫩的小脸,不一会儿孩童站起身,又开始和黄狗追逐起来。
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冲冲忙忙的从村口跑来,进了村子之后也没停下脚步,径直向着一幢破烂的茅草屋跑去。奔至屋前,大力的叩着摇摇晃晃的木板门。
“阿大……呼……阿大……呼……快开门……呼……”小孩气喘吁吁的喊着屋内的人,还不停的叩着门板。
“嗞!”
门板被一个同样十岁上下的小孩拉开。一头蓬松的头发,一双半睁开的眼睛,张大的嘴巴正用一只手捂着,打着哈欠。
“什么事啊,阿珏,我还在做梦呢。”阿大极不情愿的拉开门,还没睡醒的眼瞟了一下门口的小孩。
“大师……呼……要……收……徒弟……了……”阿珏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边喘气边说。
阿大迷迷糊糊的睡眼瞬间睁大,一副被雷劈的表情,愣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跟……我去……”阿珏已明显缓过气来。
“哦,好,好,好,我得去梳洗一下。”阿大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从床上爬起来,并未整理自己的妆容。
“来不及了……不管了……跟我跑。”阿珏似乎十分着急,拉起阿大就往村外跑去。
“哎,慢点。”阿大一身衣服睡的乱七八糟,蓬头垢面,眼角还有一颗挂着的眼屎,也不去打理,跟着刚才敲门的阿珏飞快的向村外奔去。
漂浮在村子上方的意识紧跟着两个小孩远去,下方的村落又恢复了刚才热闹的景象。
二人一前一后飞快的在山林中穿梭着,似乎跑慢了就没法赶上大师收徒,定会悔恨终身一般。还未来得及穿戴整齐的阿大,胳膊与腿脚都被山林中一些锋利的叶片划出了伤口,虽然不深,但红红的血痕印在皮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山顶上,一个白发老者盘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对着山崖,双手摆弄着一个奇怪的姿势,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老者背后则站着一排大小不一的孩童,最小的还不到六岁。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者,怕稍一眨眼,遗漏了什么细节,会遗憾不已。忽然所有孩童眼睛睁大几分,身体也向前倾去,原是老者有了动作。
老者手中姿势变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盘坐的身形向后转去。一眼便看到了身前目瞪口呆的一群孩童,瞬间就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孩儿们为何如此表情?”老者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群孩童。
“我们在看大师修炼,怕有遗漏,不敢出声,也不敢妄动。”其中一个小孩大声回答。
“哈哈哈,非也非也,修炼是靠心神去感受周遭灵力,并非用眼看,哈哈哈。”老者给这群孩童解释了一遍,但并未得到这群孩童的理解,一个个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大师……等等……我们。”阿珏带着阿大飞奔上了山顶,人还未出现,便已听到迫不及待的声音。
老者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稍大些的孩童从旁边草丛中飞奔而出,向这边疾驰过来。几息时间过后,便已站在刚才那群孩童边上,看上去个头要比这些高出不少。
老者看了看二人,其中一人蓬头垢面,衣衫不齐,胳膊腿脚伤痕累累,看上去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着实令人好笑又心酸。但老者并未言语,只是打量的眼神在阿大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老夫云游至此,意在传授纳灵长生之道,汝等可有兴趣?”老者看着面前这帮孩童,捋着白花花的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大师,我等都迫不及待呢,啥时候可以和你一样凭空生出火来。”其中一个较小的孩童大声回答。
“老夫昨日已放出消息,为何只有汝等孩童来此?”老者看了看刚才回话的小孩,约摸八岁,又望了一遍身前这些孩童,疑惑道。
“爹爹说了,肚子都吃不饱,得去围猎,哪有时间纳灵长生,小孩子家去玩玩吧。”另一个更小的孩童也不知忌讳,直接将昨晚父母的对话和盘托出。
这个孩童的话直接引发了孩童们的大笑,老者也不生气,微笑着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也罢,老夫就将这无上道法传授尔等,希望尔等以后围猎有所益处。”老者叹了口气,云游多处,这青云山底的村落算是为数不多的愿意学习纳灵长生之法的村落中人数最多的一个了。
“尔等,随我一同感受天地灵气。”老者说完,便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双手上翻放于膝盖。
面前一群孩童,高兴的各自找地方盘坐学着老者的姿势开始感受。
“坐直身形,放松全身。”
“深吸一口气,莫要呼出,让其沉入腹部,探达极限后,缓慢呼出……”
老者还未说完,便被一孩童的叫声打断。
“哎哟!”
阿大在照着老者的方法吸气之后,便觉小腹一阵刺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老者顿觉奇怪,便起身,缓步至浑身伤痕的阿大面前,右手剑指点中阿大腹部,片刻之后双目忽然圆睁。
“气海已开!”
老者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孩童,心中震惊无比。只需一个呼吸便能冲破气海,生平从未遇见。无法掩饰激动的心情,将阿大扶起,拉着他的手来到刚才老者盘坐的巨石之上。
“尔等按我刚才方法,继续练习,有小腹刺痛者再唤我。”老者看了看剩余孩童,让他们反复练习,便不在理睬。
“居然一息便可开气海。”老者望着天空,激动不堪,“我等时日不多之际,老天如此眷顾,东方必定不负天意,好生培育。”
老者向天空三叩九拜之后,便让阿大盘坐端正,开始传授纳灵之法。刚一说完,孩童之中又一个发出叫唤之声。
“哎哟!”
阿珏捂着肚子,弯着腰发出一声喊叫。
老者循声望去,正是刚才最后跑上山的两个孩子中的另一个。
“难道?”
老者不敢相信眼前一幕,还是过去确认了一番,瞬间如遭雷击一般。
“居然出现两人?”老者双眼出现狂热的神情,心中激动万分,颤抖的双手扶起阿珏,也带至一旁。
面对身前阿大与阿珏二人,老者全身颤抖,花白的胡须激动的摇摆不定,看着二人的双眼爆出炽热的火光。片刻之后,老者激动的情绪得到暂时缓解,深吸一口气后,老者向身前二人伸出握着拳头的右手,手掌摊开,一团火焰凭空在掌心中燃烧起来,老者将右手晃动几分,掌心的火焰也随着右手晃来晃去。几息之后,老者扭头看向旁边一块头颅大小的岩石,右手一番,掌心的火焰被老者激射出去,瞬间引爆,岩石化为齑粉。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尔等想学否?”老者收手,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着二人。
“想……想学。”阿大愣神片刻,回过神来便惊讶的望着老者,已口齿不清。
“求大师指点。”阿珏同样诧异非凡,连忙跪拜,求大师指点。
“哈哈哈,你二人莫急,纳灵长生并非一朝一夕,需循序渐进才是。”老者听到二人的回答十分高兴。
“那何时可学?”阿大已迫不及待。
“今日先教导尔等纳灵之法,待境界圆满,便教尔等如何施为。”老者不慌不忙向二人解释到。
“你二人名讳如何?”老者激动半天,还未知晓二人名讳,这才想起。
“阿大。”
“阿珏。”
二人先后报上自己名讳,老者听后眉头一皱,继续问道:“你二人家中可有姓氏?为何平日如此称呼?”
“我自小父母双亡,家中并无兄弟姐妹,只因在孩童中年龄最大,所以大家皆唤我阿大。”阿大之言相告。
“我父母也在围猎中双亡,名唤阿狗,村中人听闻皆笑,我便缠着村长给我换了个名字,名唤阿珏。”
老者听闻二人身世,瞬间看透灵人众生万象,围猎以求生计,却不知何时殒命妖兽腹中,今有纳灵长生之法,却无人有心专研。
“哎!也罢,今日我便收你二人为徒,赐我名号东方,叩拜之后当已师徒相称。”老者心有余悸,便将二人收为弟子。
“谢大师。”二人异口同声,叩头行礼。
“你稍大一些,以后你便是大师兄,名唤东方大。你次之,名唤东方珏。”老者将自己东方名讳给予二人。
“呃……东方大?大师,能否换个名号啊?”阿大听闻二人名讳之后,挠了挠后脑,感觉东方大名讳十分尴尬。
“东方大,却有些不妥。”老者闭上眼睛思量片刻,“如此就将大字加上一点,你又是大师兄,就唤太一如何?”
“东方……太一,东方太一,太一。嗯,这个名字好听。谢过大师。”阿大得此名讳,忙叩拜谢恩。
二人跪拜之后,皆笑逐颜开。老者不断的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喜悦之情跃然脸上……
欢笑声逐渐变的弱小,眼前的山顶一幕慢慢变的十分模糊,又是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白茧感觉自己瞬间变的无比沉重,意识向下方迅速的坠去,直接重重的击中头部,一阵胀痛将白茧的意识拉回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