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老家皇臧县是华北地区靠近黄河的一个普通小县城。
据说在解放战争之前这里是属于彭城地段的,后来建国的时候部分地区行政地区重新划分,这片土地便被分割了出来,划为一个独立的县。
而之所以叫皇臧县,则是因为另外一个传说,那就是好像两年多多年的某位高祖皇帝是从这里开始登上历史舞台的。
那段久远的历史早已无从考证,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对先人的敬仰和对这片土的热爱。
每当和外人聊起这位先人的奋斗史时,各个仿佛如数家珍,就好像是在讲自己家门口昨天刚发生的事情一样,绘声绘色、慷慨激昂、绵绵不绝。
后来为了纪念这位先人,县政府专门建造了一座广场,叫做文武广场,并在广场中央搭建了一尊高达四十多米的塑像。
这尊塑像建造得气势磅礴、高大雄伟、恢宏而又壮观,远远地距离广场好几个街区就可以看到高皇正在用他那威严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子民,即使经历了无数风雨,也依然在用自己挺拔的身姿守护着这一方土地。
小时候上学,李靖会经常跑到文武广场看人下棋、打拳。
而小学时所学的散打便是在这片广场所学到的,这片广场也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每天他迷惘彷徨时,只要想起这片广场便会重新振奋起精神。
那时候他还在上学五年级,也就十一二岁,但是李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的学习成绩家里从来不用担心。
每天清晨早早地李靖便会跑到学校去学习,傍晚放学时他也是最后一个陪着老师离开学校的,或者说老师是全校最后一个陪着他离开学校的。因为他总是会有很多的问题问老师,而他的学习进度也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同学们。
或许是因为他每天只知道学习,而不喜欢到处玩耍交朋友,所以在有些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只会一心学习的好孩子。不过在另外一些人的眼里他就是好欺负的老师学生而已。
即使是那些上小学的孩子们,他们依然会有强烈的好胜心理和虚荣心理。
李靖上的那所小学里便有一批和他同年级的学生仗着自己是学校里资历最老的,校外实力最广的,经常会欺负一些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学生,显得自己很厉害,很“英雄”。
很不幸,李靖就是这在这群“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学生”的候选队伍里,而且因为他学习比较好,学校里很多人都认识他,那群“英雄好汉”也最喜欢拿他立威,毕竟打他和打一个无名小子,比,肯定是打他更有轰动效果。
李靖就这样几乎他们群殴了整整一年,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这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学习生活,他决定报仇。
但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别人是一群人,有时候还会有一些中学的把兄弟,想报仇谈何容易。
最后还是文武广场给了他灵感和契机。
文武广场是李靖上小学时的每天必经之路,但是在此之前他还真的没有太怎么注意这个地方。每天来这里散布的大部分都是老人,而早上上学时这里更是只有老人,没有同龄人。
有一天上学路上,李靖再次经过文武广场,却很快被一个白发老者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老者年纪看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岁,但是眼神坚毅,身子骨健朗无比,在广场中央脚下移动如风,身形变幻如虎,出拳、踢腿、前击、后守、上功、下潜、左躲、右闪,一套拳打得人眼花缭乱,精彩异常。
李靖足足伫立在广场呆呆看了半个小时,老者才把这一套拳打完。
那一刻,无数武侠电影画面在他小小的心灵中澎湃奔涌,想不到现实生活中也能遇到这样的武术大师,而且离离他这么近。
兴奋异常的李靖当即决定要拜老者为师学习武功,他兴冲冲地跑到老者面前,两支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充满期望注视着老者喊道:
“老爷爷,老爷爷,您是不是就是电影中的那些绝世武功高手啊,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武功啊?”
老者在打拳时也注意到了有个小家伙一直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他,看到李靖那充满渴望的明亮眼睛时,老者笑了,他轻轻地拍了拍李靖的脑袋,和蔼地问道:
“那么小家伙,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学武吗?”
李靖立即答道:“为了报仇,等我成为了武术高手,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我要把那些欺负我的人全部打拍下。”
说着,李靖紧紧地握住右拳横亘在胸前说道,而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坚定之色。
但是老者听他说完后便瞬间起身板起了脸,语气严厉地说道:“我不会教一个复仇之人武功,你还是赶紧去上学吧。”然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不再理会李靖。
李靖在后面不住地呐喊,“老爷爷,老爷爷,不要走,求求你教我武功好吗?教我武功好吗?求求你,我可以交学费!”
“哼!小家伙别自讨没趣,老头子我不会教你武功的。”
李靖在后面追了老者很久,但是老者语气坚决,丝毫不给李靖商量的余地,最后被李靖纠缠气急,直接在李靖屁股上踹了一脚。
这次过年回家,又经过这个充满记忆得文武广场,李靖又在广场中央的塑像前伫立很很久了,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现在回想起来,李靖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确实挺蠢的,如果不说为了报仇,而是为了天下苍生、民族大义,然后再来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想必老者一定会感哭流涕直接收他为徒了,不然也不会就现在这点水平。
不过,虽然那天早上李靖被老者踹跑了,到学校后因为严重迟到又被在教室门外罚站了一节课,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
第二天,他比以往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早早地便来到了文武广场。但是老者比他到的时间还要早,李靖到的时候老者已经在晨练了。
还好这一次李靖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么冒失,他直接躲在在里面灌木丛后面在那里偷偷地看着老者练武,然后将老者的每一个动作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子里,不断地想象、演练,直到能够闭上眼再回想起来老者的动作。但是,这一天他又迟到了,又被老师罚站。
第三天,他比以往提前了一小时起床,更加早的时间来到了文武广场,但是老者还是比他早到了。李靖气喘吁吁地赶到文武广场后,老者正运气热身。吐气、吸气、起势、运势。
李靖的眼神紧紧盯着老者的一举一动,身体随老者的变化而变化,一呼一吸之间,一步一迈之间,一放一收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随着空气而呼吸。
这一次,他一路奔跑赶到了学校,赶在上课铃敲响之前他进入了教室。
第四天,他比以往提前了一个半小时起床,天还未亮他已经到了文武广场。几分钟后,老者到了。
老者到达广场后,并没有着急锻炼,似是一点也不着急。他舒缓而又认真地迈着每一寸脚步,每一脚都稳稳地落在地上,与地面结结实实得印在一起,看似有力,但是却听不到丝毫的脚步声。
老者围着广场塑像一圈一圈的走着,李靖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跟着。
一开始李靖学着老者的样子将脚深深的印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每一步都踩得非常用力。
第一圈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小腿肿胀酸痛。
第二圈之后,他感觉自己浑身酸痛,每迈出一步都似乎耗费了巨大的体力。
第三圈之后,他感觉自己头昏眼花,身体沉重如灌铅,就好像在背着地球在前行。
第四圈之后,他感觉自己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在独自前行,脚下轻如浮云,却又真真切切地感知到地面的存在。每一次向前迈步,在心脏收缩时抬起,在心脏澎湃时落下,他仿佛感知到了大地的脉搏。
这一天离开文武广场时,他脚下如箭,一路疾驰着超越了那些自行车小分队,如往常的一样在上课之前早早地到了教室开始晨读。
从此以后,他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在那个似乎约定了终点到达文武广场。稍作休憩,等待几分钟后,跟随到达文武广场的老者一起,两人默契的各不讲话,然后迎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开始新的一天的晨练。
一晃眼,三个月的时间的过去了,马上就到学期末了,李靖几乎忘记了当初见到老者时苦苦哀求要学武的目的。
这天,他一个人背着厚厚的书包在迈步往家赶,正在低头思考问题的他忽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暗,抬起头来便见面前忽然出现了八九个人。有三个是他们学校同年级的,就是以前总喜欢找他麻烦的人,其他的李靖都不认识,看起来都比他要大,应该都是中学生。
从他们肆意而戏谑的眼神,李静看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