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赛的决赛准备让我的神经日渐紧绷,现在已经不是到那种可有可无的状态,而是我即将要将自己呈现在4800名的观众面前,表现好不好不在乎成绩了,而是面子问题了,有谁会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至少我不想。早晨起床跑步练气,中午听歌,晚上练歌,每天耳朵都是被几首歌霸占着所有的话语权,有点无奈但又乐得其所,大一的生活到目前为止是充实且丰富的,夜深人静的回首自己昨天走过的路程,还有点骄傲。
有时候话说开了就不会有太多顾虑,湖滨星河那晚倒是让我想了许多,觉得我这些时日竟有些孩子气了,对于爱慕只会愿意去考虑自己的情绪和体验,依旧摆出自己作为独生子的个人主义来,坐着思量了许久也便觉得本身就冲着朋友而做朋友了,如果超出了那个范围,就让这段友谊变得不纯粹,甚至显得因为有目的而行事显得卑鄙了。接下来,练歌还是要练,后山还是要去,和俞敏的关系也坦荡荡,不去畏惧自己的内心了,心中压抑的那股气得到了释放,唱起歌来都觉得身心舒畅。
离决赛的时间就剩下最后几天,该准备的都已经几近完成,选衣服、定歌、排舞,压缩在一起的时间被紧张感拉伸、放大,不得不妥协于对于那一份荣耀的向往。对于选歌,对于半路出家的人而言,挑战难度性歌曲无疑是痴人说梦,唯有稳定发挥才是最符合现实的举措,听了一周多的歌,选定一曲《丁香花》,似有所指,却也是情理之中,无需考量太多纠结于其中。
倒计时3天,后山开始飘起萧瑟的落叶,从残绿中一点点剥离出对生死的参悟,零落成泥待做明年春天的希望,深秋初冬的时间里留下对于夏日的怀恋,便也开始期待这个注定不会下雪的冬天会有何种新气象,走在后山的小径上,环眼四周,竟也静得让人心虚,听了半个多小时的歌,俞敏迟迟没有出现,她今天不来练歌了吗?“喂,俞敏,今天怎么没来练歌呢?”电话打过去,听见的是一个沙哑的声音“今天我和我哥哥去医院看了医生,出了点小问题,不过也没什么问题”,这是感冒了吗?我脑袋上冷汗忍不住就冒出来了,感冒对于唱歌尤其是比赛而言太过残酷,难道俞敏感冒了吗?
一时语塞,明知道如果直中要害问问病情,这到底是个人隐私,如果涉及她所忧郁的事情岂不是要徒增她的伤感,我随口就问了句:“你哥?”电话那头倒也没有迟疑,“对呀,初赛前来后山接我的那位,他还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害得我白口解释不清,这几天我怎么都不让他来学校了,等会瞅见你又开始八卦我的事情了。”
哥哥,哥哥,哥哥,什么,那位男生竟然是她哥哥,他哥哥以为我是俞敏男朋友,也就是说。。。我简直要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也简直是幼稚之极,难掩心中的欢喜,电话里也不知道要讲什么了,匆匆便结束了通话。转眼我又缓过神来,俞敏这是真的感冒了吗?甩起书包就出门了,心里一直惦念着俞敏的感冒,十佳歌手大赛的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俞敏要真感冒了,这过几天的决赛可该怎么办呀。骑着单车去了北都,给她带了点感冒冲剂和嗓子保护冲剂,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样子都觉得心疼,这感冒要生我身上就好,反正我决赛也没什么机会拿到好的名次,可是她不一样,造化弄人了。
她除了说一句“谢谢”以外就没多说什么了,我知道她的心情,作为一个朋友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情,只能一句“多休息,少说话,早点把病养好”安慰下了。她的脸上眉头不展,即使露出的些许微笑也显得过于勉强,头发似乎也因为这般忧伤没了平日的光鲜,看的越发心疼了,但又无可奈何。
晚上俞敏发来一个信息“凯南,这次十佳歌手赛我决定放弃了。”
看到短信,有种情理之中的垂头丧气涌上心头,这样的结果无论对谁而言都是残忍,如果说不公平,那么又能怎么办?如果说怪自己,那么又何苦作贱自己?我不想再犹豫,让氤氲在这个坏消息上面的坏情绪持续下去,电话拨过去,持续了几个拨打,终于通了。
“其实有点不甘心,十佳歌手赛我觉得我很OK的,想不到身体跟我开这个玩笑。”她抱怨了,也许是自认识以来就不曾听过她对生活、对事物抱以何种的不满或是怨言,想必是极为失落才会如此,我则选择了倾听,这时候我的话都会多余,让她把不开心的事情多倾泻出来反而会让她心里更好受些。
“我想在决赛的时候给你伴奏及伴舞,可以吗?”有点渴求,有点在绝境时求进的感觉,但是给我伴奏伴舞,我一时慌了,心跳的飞快,呼吸急促得似乎要马上飞到她的身边问她“这是真么的吗?”
“你不相信吗?我可以的。舞台对于我还是无法放弃的,既然自己不能用歌声征服舞台,就让小提琴代替她的嗓子与我一起征服全场。”俞敏的语气还是那般无力,我怎么会不相信她可以呢,我只是不相信她会愿意给我做衬托,我不相信一位唱功极为出色的参赛选手愿意为一位菜鸟伴奏,不相信她会放弃更多选择而为我。
尽管俞敏肯定看不到我意外的惊喜所表现出来的激动,更看不到我一直点头的样子,但我喜不自胜这让我有些意外,但心里早就喜不自胜,有点无耻的暗暗自喜,看来我得更加用功地练习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她的伴奏。但这件事情我谁也不说,连梁江我也没跟他透入半点风声,这是属于我和俞敏的舞台,但不需要预告,只需要用现场一切便好。
事实上,更用功地练习并不能成为我个人的不安现状的表现,俞敏拉着我请了2天的假,睡得正香就被电话叫醒,跑得气喘吁吁也只能望其项背,不能超越她早点到,这2天最不想让她看到的就是早上赶场的这副狼狈样。她精心编排了简单的舞蹈和舞台上的站位,看上去又岂止只是花了心思在里面,呕心沥血这样的描述也不为过,从上午到傍晚,除去吃饭上洗手间的时间都在排练,不累瘫才是超神了。
礼堂随着十佳歌手大赛的临近已经焕然一新,校园的文艺演出并不多见,因此十佳作为校园文化的一个软载体,学校也是极为重视。站在舞台上彩排,莫名的感觉心里底气十足,台下那些空荡荡的座位上即使都坐满了人我也不会有所退却,一路走到这里畏惧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决赛现场,舞台下人声鼎沸,一年一度的十佳歌手大赛即将开始,热心的观众都要把礼堂拆了,容量只有1800人的礼堂愣是挤进来了近3000人。今天的选手大都选择了劲歌热舞,我的校园民谣也是倍感压力,这种小情歌面对杀伤力巨大的摇滚、JAZZ等都显得弱小,平复心情,属于我们的五分钟到来了。
由于我与俞敏的同时登台引发了我的亲友团的一阵骚动,我和俞敏怎么会同时登台呢?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这也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小提琴悠扬拉起,一曲《丁香花》开始洋溢在礼堂的每个角落,一点点的舞步,望着投入于琴声中的俞敏,这股赋予歌中的情感也就愈发动容,演绎其中的故事唱得我眼中满含泪水,想起了曾经自己与曾经认为永不会分离的她所做的海誓山盟,想起了分手的那一天也是在丁香花开的时节,任那花落打在脸上,说的那句“以后还是朋友”还是牢牢记挂在脑海,在歌声中催发得更为煽情。“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就这样匆匆你走了”,多少梦呢,为谁而做的梦呢?心里的那股文艺范又要开始飚出酸味来了。
“院子里栽满丁香花/开满紫色美丽的鲜花/我在这里陪着她/一生一世保护它”,最后的一个旋律落下,我真似歌里所唱的,落寞地坐在长条椅的一头,痴痴地看着俞敏的背影,实打实得我是看呆了,一点没有夸张,台下的掌声倒是把我吓得回了神,五分钟结束了。
掌声、呐喊给予的不仅仅是一种支持,更是一种肯定,还因为我与自己的好朋友,准确的说是我暗恋的女生一起参赛的,如果未来有可能,我也愿意。
评委点评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偌大的礼堂里面有那么几个最熟悉的身影,我的好哥们,这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根本就不用怀疑我的眼力,他们真的来了!
一号人物,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的12年好基友,方宁,从高中开始没事就喜欢一起坐在我家院子前面,也是他家院子前面的华溪旁聊天、打牌、玩俄罗斯方块,现在更多就是一起去钓钓鱼、骑骑单车,可以说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更是双方失恋时的备胎,记得高二我刚和女朋友分手,我俩就坐在他家的天台上喝得烂醉。好兄弟,一辈子的,尽管他去省外上大学,尽管平时很少联络,但这也丝毫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情。
二号人物,家住东华工业区的高中同学,李思楠,聚集了工业区所特有的铜臭味,可谓是天地之精华生养了他,从他高一便开始在学校里面做起了小生意就不难看出,这小子以后必将钱途无量了。事实也证明,这都还没一学期,他就用自己转来的钱买了一部二手电脑,这成绩也是让我们都看傻了,这不是有钱途还能是什么,但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期了吧。尽管爱钱,但他天生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有这样富豪在身边,吃饭根本不用抢着买单。
三号人物,皮肤黝黑的兰振华,高中操场可以驾驭的体育项目都少不了他的身影。高二那会,文化成绩不错的他是力排众议,选择了当体育生这一条路,尽管家离学校足有5公里,他选择每天跑步上下学,在他看来这么近的路坐车来回就是一种耻辱。这也直接造成我的悲惨,他有时训练太累跑不动就直接去我家睡,他的呼噜声及霸占我的大半张床足足扰我清梦加起来得有个把月,“反正床空着也是浪费”这种理由都成理由了,我还有什么法子呢?
四号人物,高中和我同在学生会的方岭辰。高中在学生会可是一件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因为班主任会随时给你做“学生会是屠杀学习时间的机器,高中生不宜参加太多活动”的洗脑工作,我和他分别在新闻通讯社和学习部两个部门,连横应对班主任的糖衣炮弹是常有的事情。我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办公室里吐槽学生会,门一关就开始说三道四,主席不行,机制有问题,指导老师变态之类的随时被查水表被和谐的话题,真是牛逼的两个二货。
兄弟们真的来捧场了,这比来参加决赛还要让人兴奋,比赛一结束,我就拉着俞敏挤到他们身边,真的是跨越时空的兄弟感情,铁就一个字,感情却是无言书。在朋友、兄弟的这个庞大人群中,我多想高声欢呼,这个十佳,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