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缺钱的燃眉之急,张枫的心情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他在柜台还了盛昌杂货铺的银子,跑到都一处提上几个烧麦,在路上边走边吃,还哼起了小曲。
太阳出来罗~儿,
喜洋洋欧~郎罗,
挑起扁担郎郎扯,
光扯,
上山岗欧~罗罗
……
“嘿,枫哥你唱的啥。
你来得正好,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早餐。”
张幼林站在容宝斋门口,正和得子一起搬门板,看见张枫过来连忙叫唤。
“哟,幼林你这是开始在铺里体验生活了?”
张枫看见张幼林和伙计一起干活,累得满头大汗,心里也觉得稀奇,这和原来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张幼林腼腆地笑了笑,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因为上次那事,我被我妈给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后来我气不过,寻思着非得做点成绩出来给她看看。我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容宝斋最合适,所以就来这里当伙计。”
张枫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说的在理,这铺子早晚也得让你来接手,哪个大掌柜不是从伙计干起的?现在你早点熟悉了这些套路,以后也能轻松点。”
张幼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把张枫引进铺里,给他倒上一杯茶,还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
张枫笑了笑,重新拿起旁边的盖子把包子盖了起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刚吃过早餐了,这些还是等你们忙完了再吃吧。你们干活比较辛苦,多吃些是应该的。”
伙计得子听见这话也对着张枫回以微笑,和张幼林一起继续忙活。
张枫打量着容宝斋的铺面,这个门面应该是刚装修过,许多地方还能看出些痕迹,比如墙面和桌椅。
虽然这里面看起来很简朴,没有太多华丽的摆件,显得有些寒酸,这也是因为容宝斋的启动资金实在太少,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一时顾不到这些东西。
不过装修铺面的人品味很高,将进门以后更多的空间留给了顾客,其中间或摆放一些看起来就很不错的墨、砚,倒有了几分展览的意思,应该可以吸引到不少顾客的注意。
张枫觉得自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想法应该就是如今容宝斋的掌柜,琉璃厂里有名的聪明人庄虎臣想出来的。
张幼林和得子两人弄完了门窗,又开始擦拭各处的柜台。
得子一边打水过来,一边给张幼林讲起了新鲜事:
“幼林,我今天在街上听说了。就那个离我们不远的恒泰当铺,昨天夜里也遭了贼。
据说孙掌柜差点被那悍匪给抹了脖子,连密码锁也没能保住他们家的银票,被人家一锅端去,丢了足足万两银子。”
张幼林一脸吃惊:
“这家伙都偷到琉璃厂边上来了,难道官府还没抓到这人的行踪吗?”
得子摇摇头:
“还没个影的事,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抓住这个大盗。”
张枫面色如常,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茶,心里早就骂开了。
……
看来那个贼还是不够老实,竟然瞒了自己偷盗的真实数额,只留给自己四千两银票。
张枫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如果下次再遇见那个贼,他一定要把对方的内裤都给敲下来。
张幼林显然还有些担忧,他迟疑着说道:
“这人都偷到琉璃厂来了,不会也摸进我们容宝斋吧。”
得子正麻利地擦着桌面,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这个贼胃口大的很,只偷钱庄当铺,对我们这种南纸店应该没有兴趣。”
张枫本来也是这样觉得,可听到得子也这么说,他倒是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危险,于是他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那个江洋大盗本领大,或许只对大生意感兴趣。
不过嘛,保不准还会有别人借他的名号,另外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那时候可就说不准会偷哪一家的钱了。”
得子听见这话也不复刚才的没心没肺,开始担忧了起来,和张幼林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闷。
张枫见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知道自己已经起到提醒的作用,为免他们太过担心,张枫继续说道:
“以后你们容宝斋每日关门打烊之前,可以把所有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全部上个锁嘛,不管是柜门还是房门。
这事虽说麻烦了一点,但也费不了什么大力气。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也可以当成容宝斋的一个规矩,将来训练新来的伙计也能够用得上。”
张幼林和得子一听,都觉得张枫说的很有道理,张幼林坐到张枫边上,崇拜地看着他:
“枫哥,你真厉害,一下子就能想到这么多主意。”
张枫嘿嘿笑了两下,被这么一个实诚的孩子夸奖一番,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枫哥,上次你帮我的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你,等我今天忙完了,请你去鸿兴楼吃顿好的!”
张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行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本色,若是做每一件事都要求回报,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找你叙旧的,而是要和你们容宝斋谈生意。”
张幼林听着前面的话,正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听到后面,他还以为张枫是要过来买东西,认真说道:
“枫哥,我们容宝斋就是个南纸店,专门卖文房四宝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送些给你就是,还要谈什么生意。”
“幼林你急什么,我这次来,可是有上千两银子的生意和你们谈。”
得子本来正准备走过去擦柜台可,听到这里,他手中的抹布掉在地上,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张幼林更是张大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枫哥,你……你刚才说多少两银子?”
张枫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大票,慢慢放在了桌子上,打趣道:
“几千两!这是订金,免得你们不相信,还以为我逗你们玩。”
张幼林看见银票也清醒过来,他知道张枫是认真的,面色郑重地说道:
“枫哥说笑了,你义薄云天,我们容宝斋怎么也不会信不过你。
只不过这桩生意太大,我们两个做不了这个主,还请你稍等一会,等我们庄掌柜的回来再说。”
张枫点点头,他此来也有心和庄虎臣见上一面,若是这次的任务比较难做,他说不得还要和这个男人打上很多次交道。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马褂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握着一卷书本,也不知道是账簿还是书籍。
来人相貌清秀,仪表堂堂,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眼神敏锐清澈,步态温文尔雅。
他进屋看见张枫,立马露出温和的笑脸走了过来。
“师父,这位就是我说的枫哥,正是因为有他帮我,我才能侥幸从这件案子里脱身。”
张幼林迎向男子,给他介绍起了坐在那里的张枫。
“庄掌柜,幸会。”
张枫站起身来,下意识对他伸出了右手。
庄虎臣愣了一下,而后他非常自然地恢复了笑意,快速伸出手和张枫轻轻握了握。
张枫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看来自己还没习惯古代的风俗,这年头都是作揖,哪有握手的……
不过经过这次意外,张枫对他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庄虎臣果然不愧是琉璃厂里的人精,为了不让自己尴尬,迅速就反应过来,跟着伸了手。
张枫和庄虎臣分别坐下,坦言说道:
“我今天过来是准备找容宝斋进一批货,到时候拿到西北去卖,我的预算是三千两银子。”
庄虎臣瞳孔微张,按在腿上的手暗自捏了捏,停顿以后说道:
“不知道张少爷想要什么货?”
张枫从怀里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清单,从桌子上递了过去。
庄虎臣接过那张清单,凝神细看了起来,张幼林心里好奇,也走到他身后瞄了几眼。
庄虎臣缓缓放下清单,不动声色地探询了一句:
“这批货有点多,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不知道张少爷您还有什么要求?”
张枫立马开始给他掰扯起来。
“我希望可以拿到比较低的价格,原因有三。”
“第一,这次我们的合作毕竟不比你们铺子里的零售,算是倒手就赚的生意,周转的这么快,自然不能按店里的价格来。”
“第二,我这批货是要卖去西北,到时候容宝斋在西北那边打响了名气,不愁不会有更多的马帮闻讯而来。
到那个时候你们不妨提高点价格,毕竟我们才是掌握着主动权的一方。”
“第三,如果这次交易让我满意,我还会和你们容宝斋有更多的合作,往南边走,那里的市场可比西北还要大上无数倍。”
张枫一口气说出三点理由,庄虎臣听得苦笑不已:
“张少爷,您这口气,让我们容宝斋很不好做啊。”
“无妨,你们可以容宝斋先开个价格。谈生意嘛,总得多谈谈。”
张枫端起茶碗开始喝茶,庄虎臣见状沉思了一下,转头看向张幼林:
“幼林,你觉得这价格该怎么定?”
张幼林没想到师父会问自己,他卡在那里,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枫哥说的话,我是信得过的,更何况他这次过来,也是给我们容宝斋带生意来的,我们应该拿出足够的诚意。
我认为,容宝斋只留三分利,其余利润都由枫哥自己去加,加多少就赚多少,容宝斋分毫不沾。”
庄虎臣脸上的表情一直未变,转而看向张枫:
“好,就三分利,张少爷你觉得如何?”
张枫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既然容宝斋这么有诚意,我总不能让你们分毫不赚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同大笑出声,倒让一旁的张幼林看得莫名其妙,只能跟着嘿嘿直笑。
就这样和庄虎臣敲定了合作的事,张枫留下一千两银子的订金,约定半个月之后过来取货。